正文 第53章 雙月(2)(1 / 3)

剛才的風暴,原來是一股斜穿過河麵的龍卷風。風勢雖猛,卻隻吹翻了正處於風暴中心的幾艘船。除了楊月樓乘坐的木船,還有另孫兩艘小船。別的帆船,依然在河麵上照常往來。這真是一場意想不到的橫禍。幸虧河水不算太深,翻倒的船桅抵到了河底,沒有完全叩過去。艄公喊住了駛來的幾條大船。在船工的幫助下,拴上繩索,將歪倒的沉船,拉了起來。等到舀千倉中的積水,把水濕的衣物,拿珂倉頂晾好。已過了一個多時辰。

木船再次揚帆前進時,已是豔陽當頭。六月盛暑,落水的入雖無幹衣可換,可是,坐在艙外,濕衣很快即被熱風吹幹。等到進入船艙後,楊月樓向坐在對麵的沈月春無限感激地說道:“沈老板,今天不是您搭救,月樓早喂了魚鱉了!您的水性真好,一怎麼學來的呢?”

“說來話長!”

沈月春,雙眼一陣紅,長歎一聲,說出了她學會遊水的來曆……

她出生在蘇州府運河邊上的橫塘鄉。自小死去母親,父親一手把她撫養成人。父親會搖船,靠一隻單桅小木船在運河上運貨、載客謀生。八歲那年,有一次,她不小心從船上掉進了水裏。等到父親把她從急浪裏撈上來,已經淹了個半死。父親說,囈水上飯,不識水性,終究要吃虧。便教會了她遊水。十二歲那年,有一天,兩個人販子拐了三個小女孩,搭上他家的船去蘇州。父親看著三個女孩太可憐。趁夜深入販子睡熟之機,將三個女孩偷偷放了。結果,兩個人販子醒來後,不但用繩子將父親勒死,扔進了大運河。還把她拐賣到蘇州,賣給了平康裏。第二年春,她從平康裏逃了出來。討著飯,來到上海灘。後來,一位姓倪的老藝人,見她有一副好嗓子,便將她收為義女,教她學評彈。三年前,養父得急病死了,她也唱紅了,便成了廣和書場的頭牌角兒……”

沈月春正說著,楊月樓便伏在艙板上,嗚鳴哭了起來。

“你哪裏不好受,楊老板?”月春認為他溺水後身體不適,慌忙俯身探問。

“月春,你救過我妻子的命,如今又救了月樓一條命--你說,這大恩大德,教我如何報答喲……骨象沈月春當初做的那樣,他也改變了稱呼。

“看你,又來啦!”熱淚在月春的眼眶中打旋幾,“人家跟你要求一件事,你都不肯答應--還說報答呢!”

“月春,你說吧,就是一萬件事,我也依你。”月樓抬起淚眼,望著月春。

“你說話要算數!”

“我對天盟誓!”

“那倒不必。隻要不在蘇州趕我下船,讓我陪你去南京……”

“月春,我對不起你喲!”

三天後,楊月樓一行在鎮江換船。一夜順風。次日早晨,便在南京下關碼頭登岸。楊月樓要被押往提刑按察司衙門候審。臨分手的時候,月春提出要在衙門附近,找一家小客棧住下,以便就近照料楊月樓。三天同船,朝夕相處,兩入不但有了深入的了解,還有著親人分手時,那種依依難舍之感。月樓雖然覺得帶累了月春,於心不忍。但想到異鄉作囚,孑然一身,實在孤淒難熬,既然沈月春堅持留在自己芽邊,他也沒有堅決拒絕。隻是囑咐月春多保重,並要她立即找個妥實的書場或茶社,混“飯吃,以免坐吃山空。月春則囑咐他據理力爭,一定要洗雪不白之冤。

到了南京後的第五天,終於盼來了臬司升堂。楊月樓早巳打定主意,拚著一死,也要推翻冤供。所以,被帶上臬司大堂後,剛剛回答完姓名、年齡、籍貫等“例行詰問”他便昂頭向上喊道。

“臬司大人,小人冤枉啊!”

“休得咆哮!”臬司吳正善一聲斷喝。“你這罪犯,莫非又要重演在鬆江府的故技嗎?”

“小人不敢。”楊月樓微微壓低了聲音。“大人,並非小入不遵上海縣及鬆江府的審斷,實在是有冤要辯呀!”

“楊月樓,你到底冤在哪裏?”

月樓朗聲答道:“大人,韋阿寶下嫁小人,乃是由嶽母韋王氏作主婚配,明媒正娶。雙方媒人陳寶生、曾曆海便是人證!婚書、媒柬便是物證。哪裏扯得上誘拐?至於被抄走的財物,全是女方陪嫁的妝奩,與卷逃毫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