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請問你是郭向東郭書記嗎?”手機裏,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聲音很大、很粗獷。
郭向東回答:“我是郭向東,請問您是哪位?”
“我叫趙大坡。”對方回答,然後開始敘述,“是這樣,二十天前,朱立秋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他說他回家來了,他的家在豐安市的崇水縣,叫南莊,讓我抽時間來找他,可當時我們正在搶一個裝修工程,沒時間,所以我就和他約好,等我這兒完了工再來找他……”
郭向東說:“等等、等等,你說慢點兒,否則聽不清楚。”
對方接著說:“現在呢,我這工程做完了,所以呢,前天就給朱立秋打了電話,可你們村委會的人說他不在;昨天又給他打,說他還不在,今天呢,再打,是你們一個女幹部接的,她說你有什麼事就找我們郭向東郭書記吧。喂!現在聽清楚了沒有?”
郭向東說:“清楚了。你還有什麼事?”
“麻煩您告訴我,朱立秋為什麼總不在?他既然用你們村委會的電話給我打,我想,你們一定知道他到底在哪兒。”
郭向東遲疑了一下:“你是不是很想見到朱立秋?”
對方很驕傲地說:“當然了!我們是鐵哥們,是患難之交。可你知道我們多長時間沒見麵了嗎?整整二年!”
“你現在什麼地方?”郭向東問。
“我就在豐安市的大東家酒樓。”
“那就很近了。”郭向東說,“你不用再找崇水縣,也不用再去南莊,你隻要打聽豐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就可以,就能找到朱立秋了。不過,我事先告訴你,讓你們有個思想準備,現在的朱立秋可不是以前樣子的朱立秋。”
叫趙大坡的人似乎有些不滿,甚至有些憤怒:“我也告訴您,不管他朱立秋多忙,也不管他是升官了還是發財了,一提趙大坡、孫好民,他不見也得見!”
接著,那人又大聲問:“喂!他怎麼跑醫院去了?”
郭向東合上了手機。
這時候,彭秀娥也從病房出來,並邊走邊打著手機,那表情,那聲調,顯出既驚訝又興奮:“表姐!是你?”
郭向東回到病房,立秋正坐在床上和孩子搬弄著腳指頭,好像在教孩子數數。
郭向東故意拿腔拿調:“好嗬立秋,你竟敢背著我們往外打電話。”
立秋想了想,承認,二十天多前他曾用村委會的電話打給他的朋友。
郭向東又故意問:“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立秋說一個叫趙大坡,一個叫孫好民。
“好。”郭向東拉長了聲音,“他們找你來了,很快就到!”
“他們來了?”立秋忽然慌了手腳,一麵下床,一麵抱起孩子,另一隻手去拿架拐。
郭向東接過孩子,放在地上,讓孩子自己玩兒,一麵說:“你別忙,別忙,說快,起碼也得二十分鍾以後才能到。”
彭秀娥風風火火跑了回來,對立秋說:“哎,哎,哎……你聽見沒有?”
立秋在裹那條殘腿:“你什麼也沒說,我聽什麼?”
彭秀娥高興地歪起頭:“你猜誰給我打的電話?”
“你同學,你母親。”
“不對。”彭秀娥也拉長了聲音,“告訴你吧,是我表姐,我表姐給我來了電話!我不知道她改了以後的手機號,她倒一直記著我的手機號!”
立秋匆忙之中想了想,問:“是你那個去了珠海的表姐?”
彭秀娥說:“對。現在不是五一黃金周嗎?她回家來了,也結婚了,她說娥子你也回來吧,咱倆一年多沒見麵了。她又說,你姐夫可是個上了年紀的,應該算個老頭兒,你見了不許笑話,聽見沒有?”
立秋說:“我記得你那個表姐姓齊。”
彭秀娥說:“對,叫齊燕兒。你猜我這個姐夫叫什麼,表姐說他姓陶,叫陶強。”
立秋說:“你什麼時候走?我也跟你回你們老家。”
彭秀娥說:“那可不行,在你沒有安裝假肢以前,哪兒也不能去。”
郭向東插嘴說:“秀娥說得對。等你安好了假肢,什麼事都完了,你也徹底恢複了健康,那時候你願意跟秀娥回去再一塊兒回去。”
彭秀娥望著郭向東:“郭書記,我準備伺候他一輩子。”
韓江一臉的深沉,走了進來。
郭向東問:“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