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玲震動的看著宋以琛,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她抬手輕輕的覆蓋在宋以琛放在膝蓋的手,“落雪這兩年來一直都居住在意大利,前幾天我已寫信通知她來參加我的婚禮,到時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謝謝你,關玲。”宋以琛反手握住關玲柔嫩白皙的手。
就在這時,一聲狂暴的怒吼驟然間響起。“放開她的手!”
宋以琛循著聲音望了過去,隻見一個高大英俊卻略顯稚氣的男人凶神惡煞的站在不遠處,清澈的眼眸裏迸射出怒不可遏的凶光,那男人的目光定在他與關玲交握的手上,宋以琛心中頓時了然,輕輕一笑,趕緊起身解釋,“我是關玲的朋……啊……”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那男人在一刹那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來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拳,宋以琛猝不及防的跌倒在綠色的草坪上,摔得屁股生疼,他痛得呲牙咧嘴。
“啊呀!席瑞,你發什麼神經啊!”關玲不可置信的驚呼起來。“你幹嘛打我的朋友?”
同學兩個字刺入席瑞的耳中,正要揮出去的第二拳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席瑞瞪著眼睛看看關玲,又看看跌坐在草坪上的宋以琛,臉孔瞬間爆紅,爾後便尷尬的收回拳頭,他不好意思的拍拍額頭,衝宋以琛歉疚的笑了笑,“對不起,我把你誤會成調戲關玲的男人了。”
“席瑞!你這個瘋子,也不搞清楚狀況就不分青紅皂白的隨便打人,你怎麼總是這麼衝動啊?你就不能改一改你蠻橫急躁的毛病啊?”關玲怒不可遏的吼了起來,吼完還順手拿起放在長椅上的皮包朝席瑞的身上砸了過去。
席瑞被砸的唉叫一聲,意識到關玲是真的被他給氣炸了,唇邊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化為一抹僵硬的苦笑。看到關玲因氣憤而漲紅的小臉,席瑞擔憂的跨步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小心動了胎氣。”
這已經不是席瑞第一次打人了,畢竟他太過年輕,少不了有點年少氣盛的火爆脾氣。剛開始的時候她倒也沒太在意,席瑞之所以會有這種表現其實是由於太過在乎她,關心則亂,做出衝動的行為也是可以原諒的。
這種行為一次、兩次的發生,她還可以勉強的接受,次數多了,她就忍不住發飆了,隻要有男性對她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這家夥就會把人家當成色狼,接著就把人家揍得鼻青臉腫,連一個簡單的擁抱禮節也不許,他這樣的行為讓她覺得十分的窘迫,他的愛很瘋狂,他帶給她的是一種狂熱而充滿霸氣的愛戀,讓她體會到了一場驚濤駭浪的愛情。他很優秀,隻是不夠成熟穩重,常常會做出衝動的行為。
“不關你的事!”關玲氣急敗壞的拍掉他的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你肚子裏的孩子可是我的。”席瑞不滿的嘟噥了兩句。
“孩子在我的肚子裏就是我的。”
宋以琛坐在草坪上,不動聲色打量著這個叫做席瑞的男人,他看來相當的年輕,大概也就是二十三、二十四歲的模樣,他身材修長挺拔,骨架精瘦,五官深邃,堅毅飛揚的眉梢,清澈漂亮的大眼睛,俊逸清秀的臉孔,圓潤傲然的下巴,是一個長相英偉的男人。與關玲站在一起倒也相配,從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中不難猜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他今天著實有點委屈,莫然其妙的被這個男人揍了一拳。
他從草坪上爬起來後,拍掉沾在身上的草屑,衝關玲抿嘴一笑,“關玲,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先生是誰嗎?”
關玲動了動嘴唇,還未說出話來,便被席瑞搶先了一步攔住了話頭,熱情的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席瑞,關玲的未婚夫,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那可不一定,”關玲挑了挑眉,故意拖長了尾音,看到席瑞瞬間繃緊了神經,一臉緊張的看著她,關玲抿嘴笑了笑,眸底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關於我們要不要結婚的問題,我還要再仔細的考慮清楚。”
“什麼?還要考慮?”席瑞立刻擺出一副苦瓜臉,懊惱的拍額歎氣,“我們可是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拜托,玲玲,你就不要折騰我了。”
“哼!”關玲揚起下巴,“我當然要仔細考慮清楚了,你今天可是揍了我同學結結實實的一拳,這麼衝動,你讓我怎麼放心嫁給你。”
“那我讓你同學揍回來,成嗎?”說著,席瑞真的走到了宋以琛的麵前,挺了挺健壯的胸膛,朗聲道:“那個什麼,我讓你揍回來。”頓了頓,又忽然加了一句:“但是不能揍我的臉哦。”
“呃?”宋以琛哭笑不得的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細碎的陽光特從樹葉的縫隙裏漏了下來,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不由自主的望向關玲,隻見關玲眼中帶著笑意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喂,你快點揍啊,”席瑞揚聲催促起來,神情不耐,“是不是揍一拳不滿意啊?那多揍幾拳也無所謂。”
宋以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瞅著關玲,抿嘴輕笑了起來,“好了,關玲,我看他雖然魯莽,但是認錯態度挺好的,你就不要折騰他了。”
看著宋以琛了然的笑意,關玲再也忍不住笑意從眼角溢流而出。
見到關玲終於笑逐顏開,席瑞著實鬆了一口氣,“玲玲,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這脆弱的心髒可禁不起你如此的折騰。”
關玲嗔了席瑞一眼,彎腰準備撿起掉地上的皮包,怕她閃著身子,席瑞眼明手快的從地上撈起那個皮包,討好的遞了過去,關玲看也不看席瑞,直接打開皮包從裏麵翻出一張紅色的結婚請貼直接塞到宋以琛的懷裏,“這是我的結婚請貼,想見落雪的話,就來吧,不過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封一個大紅包。”
宋以琛捧著這張結婚請貼,就像是捧著一份珍寶一樣,清亮的眼眸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鮮紅的顏色折射在他的眼中,份外的耀眼,他的嘴唇動了動,爽朗的回道:“到時我一定會封一個大紅包給你們。”
說完,兩個人頗有默契的笑了起來。
“好了,說完吧?我們該走了。”席瑞有些吃味地看著關玲的笑厴,那是一種靈動清媚的笑容,她笑得很好看,隻是這笑容是對另一個男人笑的,盡管那男人是她的同學。
“你著急什麼?”關玲很清楚席瑞的個性,知道他又在吃醋了,心裏湧起一陣暖融融的悸動,看他不耐煩的樣子,她就覺得有趣,故意拉過宋以琛的手以示友好,“我和以琛許久不見,總要吃頓飯,話話家常吧?”
以琛?這麼親密的稱呼像一根針一樣刺入席瑞的耳中,非常的不舒服。他的太陽穴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瞪著宋以琛,仿佛要吃人似的。驟然間拽住關玲的手腕,拖著她往醫院的大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大喊聲道:“以後有機會再請你的同學吃飯吧,就要舉行婚禮了,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空請你的同學吃飯。”
“不會啊,”關玲立刻擺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卻止不住嘴角咧開的弧度,淡淡的笑意從眼角湧了出來,“我現在挺閑的,忙的是你,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上身,不讓我做任何的事情,我現在可是空閑的很呢?”
席瑞稍稍停頓了一下,清澈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便邁開從容的腳步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腰,輕笑了起來,“你今天不是說要去試禮服嗎?這可不是我攬上身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得親自試一下才知道合不合身吧?”
“算你有理!”關玲曲肘撞了他的胸膛一下。
宋以琛站在樹下目次他們的身影遠去,清風吹來,拂動樹葉,發出沙沙的細響。
他站在樹下,清風吹亂了垂落額前的幾縷發絲,春天的風總是暖融融的。他下意識的攥緊手中的請貼,仰起頭望向天空深處,眉宇間一掃往日的憂鬱,神情安靜而祥和的凝視著那高掛於天空深處灼熱如火的太陽,陽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絲絲縷縷的漏了下來,溫暖了大地上一切的生物,也溫暖了他冰凍已久的心。
快要關店的時候,方落雪把雷洛斯叫到了辦公室裏。
要暫時離開意大利,她必須把咖啡館的事情交給信任的人打量。而雷落斯做事成熟穩重,在咖啡館裏也做了幾個月的時間,對於一切的事宜也都相當的了解,所以把咖啡館交給他打量,方落雪覺得很放心。
雷洛斯離開後,方落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隔著落地窗玻璃望著西邊,漫天的彩霞就像是渲染的色彩一樣,絢麗多姿,一輪紅日正在慢慢的墜落。彩霞和紅日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張展開的畫卷,美侖美奐。
隻是因為隔著玻璃,看上去有些朦朦朧朧的。
每次看到落日,她總是忍不住想起沈冥傑來,那種蝕心的痛便慢慢的湧入心尖。冥傑給了她最深刻的愛,卻也讓她領略了世上最深沉的悲哀。隨著歲月的流逝,心上的傷結了疤,留了痕,每一個不經意的瞬間觸碰到勾起記憶的事物,那些回憶便會如潮水一般湧出來。
“方姐。”席幽推門而入,方落雪來不及收回臉上的悲傷淒楚的表情,便這麼直接落入席幽的眼中。
“方姐,你怎麼了?”席幽大驚失色,以為她是生病了,擔憂的伸出小手摸上她的額頭,隻覺得她的額頭冰涼一片,不禁心生疑惑,“沒有生病啊!可是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
方落雪搖搖頭,輕輕的笑了起來,“昨夜未睡好,現在有些疲倦而已。”
席幽嗯了一聲,“那你趕緊回家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趕最早的一班飛機呢!說起來,我已經有很久的時間沒回國了,真想念上海啊!”說著,她的小臉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好,”方落雪應了聲,便起身收拾桌上淩亂的書籍,她這個做老板除了月終結算的時候會忙碌幾天,其它的時間都是很清閑的,沒事的時候便躲在辦公室裏看書,隻有偶爾有店員請假缺人手的時候,她這個老板也會穿上店員的服裝,客串一下員工的角色,日子就這樣在平凡中度過。
將整理好的書籍放入書櫃,她拿了皮包準備離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隔窗的落日,那最後的餘暉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暮色慢慢的湧了上來。
回到家裏的時候,深沉的黑色已經籠罩了整片大地,一彎新月高掛於夜空之中,增添了一抹瑩白的亮色,收斂了黑色的凝重。
方落雪從衣櫃裏翻出埋在衣服堆裏的紅色的行李箱,這是她當初離開上海的時候帶來的,來到意大利後,也沒有什麼機會去旅行,所以一直沒有再用過,依舊嶄新如初。這行李箱凝固著她往日的記憶,看到它,便又想起了那些久遠的回憶。
此刻,她心中無限感慨,當初離開上海時,她竟以為那會是永遠的訣別,沒想到隔了這麼久的時間,她還有機會回到那個給她帶來傷痛的地方。
過了半響,她才起身從衣櫃裏翻出幾件衣服,疊整齊了放在行李箱裏,心想也不會在上海呆太久,便隻隨意的拿了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