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做什麼,將門?”藤太說道。
將門低頭看看被剖開肚子的胎兒屍體。“哦,太可憐了……”
“是你幹的。”
“不,藤太。”
“什麼?”
“這不是我幹的,是平貞盛幹的。”
“貞盛難道不是被你控製的嗎?”
“是貞盛自己幹的。沒想到我複蘇之後,這人世竟毫無變化……”將門血淋淋的嘴念叨著,看看屍體,再望望藤太,“充滿了悲哀和憤怒。”
將門邁出一步。
“不許動,將門。”藤太手握黃金丸。
“幹什麼,藤太?”將門止住腳步。
“聽著,藤太,”將門說道,“人都一樣。”
“一樣?”
“並非隻有貞盛才會這麼做。換了你,也會做出這種事。”
“什麼?”
“倘若患瘡的是你,而眼前隻有這一個辦法,你敢說不會做出與貞盛相同的事情?隻不過你碰巧不是貞盛,也沒有患瘡。你若是貞盛,一定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而且,你如果是我,今天在這裏重生的或許就是你了。你,隻不過碰巧不是我將門……”
“唔。”藤太的手依然按著黃金丸,卻沒有拔刀。
的確如此。藤太內心還是讚同將門的。假如將門不做那件事,或許自己就會去做。他咬住了牙。
“不要聽他的蠱惑。”在他身旁,晴明開口了,“俵藤太大人就是俵藤太大人。不是將門。”
“嗬。”一口氣從藤太口中呼出。
“怎麼樣,藤太?”將門說道,“跟我一起滅了京城如何?與我共同起兵。”他的聲音像魔咒一樣注入藤太的耳朵。
“不要聽他的蠱惑,藤太大人。”晴明的聲音響起來。
將門的眼睛骨碌一轉,望著晴明。
“你叫晴明吧?”
“是。”
“在貞盛那裏見過。”將門望著晴明,朝插在地上的太刀走近一步,伸手向刀柄抓去,“是陰陽師吧?”
“不要動,將門。”藤太躬下腰。
“哦?”將門手按刀柄望著藤太,“我動,你又能怎樣?”
“斬!”
“斬得了我嗎?”
“把我逼急了的話……”
“有意思。”將門笑了,“好久沒與你過招了。今天要再與你一較高低。”他作勢要拔刀, 卻忽然停下來,“嗚”地叫了一聲,似乎身體動彈不了。
將門體內似乎蓄積著一種力量,手臂、腿腳、全身的筋肉都鼓得如瘤子一般,身體卻無法動彈。或許是用力過猛,他的身體哆嗦起來。
“晴、晴明。”博雅說道。
“怎麼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沒有。”晴明答道。
“快,快,藤太……”聲音響起來,發自將門之口,卻不再是剛才將門的聲音,“斬!”
“父、父親大人……”維時叫道。
將門的相貌在發生變化,一半已變回貞盛的臉。
“斬下我的頭顱,藤太!”貞盛叫道。
“哇—”藤太抽出黃金丸,朝將門斬去。
“當啷—”劇烈的金屬碰撞聲傳來。黃金丸被彈到一邊。
將門右手握著太刀,站在麵前,貞盛的影子已消失。
“可惜……”將門低語著。
原來,是將門拔出插在地上的太刀,擋開了藤太揮來的黃金丸。
“喂,這裏。”將門用左手食指指自己的脖根,“從這往下是貞盛的身體。不用黃金丸也能斬斷。”說著一陣狂笑。
將門掄起太刀。藤太用黃金丸格開。
火星四射,刀與刀咬在一起。將門與藤太正麵相向。將門被壓了下去。
“用貞盛的身體,怎麼拚得過你?”
藤太一麵揮舞太刀與將門纏鬥,一麵保護著晴明和博雅。
“晴明、博雅,這裏危險,快到外麵……”
維時手擎火把看二人決鬥。
雖說長著將門的臉,可那不久前還是自己的父親。臉是將門的,身體卻依然是父親的。剛才父親的臉還曾變回,盡管隻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