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早晨,太陽是那麼紅,那麼暖,霞光照耀著村莊,照耀著大地,也照耀著翻身的勞苦大眾。小枝、蘭蘭順著潺潺流水的河畔,邁著輕盈的步子,踏著蛙子叫,伴著蘆葦的拔節聲,談吐著心裏的話來到瀑布之浜。早來玩耍的孩子,赤著屁股在河裏跳跳蹦蹦地去玩水花。成行的天然條石,是那麼平滑如鏡,棱角是那麼筆直。像似神工巧匠雕刻,是那麼美觀秀麗。他倆自如地對話:
枝哥多美的景呀,
使遊者思緒萬千。
咱可跟它去比美,
要比用心靈去比。
“我不願說那些,我是……”她說著以溫潤的臉頰緊貼在他的胸部,兩手攬著他的背部,聽著他的心髒聲聲在均勻地跳動。心血來潮的男女雙雙,此時此刻,是那麼興奮,那麼激動。
他與她瞠目相視,傾心交談起來,是那樣入神,是那樣親熱而又陶醉。一會兒又漫步了,他說:“男女相親相愛是人生的追求。蘭妹,我——我一見你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她呢,叫了聲枝哥,兩人又撲到一起相依相偎,說著甜蜜的話。是的,他們已成長了起來,是一雙進入青春期的青年。他們的昵戀情懷已升溫於感管,是那麼難分難離。
“土改工作要結束嗎?”她問。“枝哥。”
“不,是暫告一段,梁老師說土地改革是長期的階級鬥爭。平分土地是為了解放貧苦百姓,也是為了解放生產力,更好地發揮人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蘭蘭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轉了話題。“我看你的手指。”蘭蘭抓起小枝的左手觀察他的指紋。又摸了他的右手仔細地瞅著,笑著說:“你人好命跟心迎來了九鬥一簸箕,金銀滿壘起——常言道。”
“你哩?”小枝抓起她的兩隻手分別地去看。他說:正好相反嗬,是一鬥九簸箕。”
“好嗎?你說呀。”她揉著他的肩問,“快說呀。”
小枝出了個鬼臉,搖著頭,以示意代替了言聲。
“好你個大兒男枝哥呀,你連這玩兒也不懂?難道說咱倆不正是確切相反的一對嗎?”小枝笑了,輕輕地搗了她幾拳,要她言歸正傳。
“枝哥,你要升官了。”
“啥官?還不是團長嗎!”他明知故問。
她高高升出一個大拇指來,說是副區長。
“你聽誰說的?”他明知故問。
“你呀,誰都知道。街上的人也清楚地知道。
“怎麼我不知道呢?”
“你呀,心裏知道而嘴不說。梁老師早與你談話了。別哄我了。——你是專意的玩笑。”
“說那沒用,反正幹唄。”
“你任了區長要走了,留下我孤孤單單怎辦,嗯?”
“你和奶奶兩人就不是雙的嗎?”
蘭蘭撲哧笑了——伸手去打他。
太陽升高了,河水變暖了。他倆脫去外衣跳入天然浴池沐浴、浸泡。而瀑布的水花水絲淋頭灑下來。他倆淋、洗、泡、又說笑又打鬧。她給他擦背,他倆相互用毛巾擦澡是那麼自由自在,是那麼涼爽快意而又那麼心曠神怡。
在回家的路上聽人們說,長梅和蘇三要結婚了。她的丈夫去世,過著沒丈夫多男人的生活。而日子一長,她又覺得野貓不逼鼠,野狗不看門。土地沒人種,什麼的水,柴米油鹽,沒人管,所以她自打自唱,自作主張地找了本村那個有名的光棍名叫蘇三。雙方經協商他給她種地,她給他做飯、縫衣,簡單又快速地組合成已領結婚證的夫妻。
蘇三自幼跟著父母過著少吃無窮的痛苦生活。他一歲得了病,其父無錢醫治,便變成久病不瘉的幼兒。
長年容顏枯槁的他,幾經昏厥,少兒無女的父母深感杌隉不安。然而身處幼年的他,有著強而不衰的生命力,他沒走而漸漸地複活起來。
說複活也隻是他還出著口氣,不多吃飯,常貪婪去吃泥土,也愛嚼些軟綿綿的蚯蚓。誰知由吃泥土、蚯蚓又引發了尿床的毛病。他每晚在自己的破被上撒尿多次,白色的被上意繪上了難堪,而且形狀各異臭氣難聞的地圖。
剛十歲就給李家富戶當了牧童。隻吃飯沒工錢的他,人小幼稚、無能,管理不了牲畜。因此常常被牛倌張口罵,伸手打。他呢,隻是呼爹喊娘去求救。有一次,因牛吃了莊稼,被活畜牲的牛倌用棍棒劈頭蓋臉打得昏迷不醒。待到慢慢清醒過來,他已渾身高燒不止。近而抽起羊羔瘋來。自己把自己的舌頭嚼爛還不知不覺。此病常發作,已是不治之症——缺醫少藥的山莊窩鋪,沒錢的人怎可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