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上門的外甥被舅父留下住了三天,第四天領表妹回來。郝白表妹姓田名玉蘭,中等身材。她走起來軟個溜溜如在水上漂。白嫩而鵝蛋型的臉龐,一笑露出一口碎縫縫、齊生生、白刷刷一嘴漂亮的牙齒。說話便笑,慢言慢語,給人的印象溫柔可親。
“好一個美麗的姑娘。”劉江國站在郝白的地上暗想。此刻,玉蘭見江國中等個兒,不粗不細,不胖不瘦,五官端正,銀盤型的大臉洋溢著無法形容的喜色。濃而黑的彎彎眉在微微跳躍。說話流利快速,像個很有風度的知識青年“好啊。”她想。玉蘭問他歲數多大,他說二十又二。他借機問了她的年齡,她說少他一歲。“妻小一歲,好過一輩。”他想。
郝白問江國和玉蘭兩人有沒有姻緣,如互愛了當即就結婚。
“表嫂,你說吧,你代表我啦。”
“我看江國是個醜八怪,算哩”。
玉蘭打了她一把掌,笑了:“我不怕……”
郝白正而八經地替舅父做了家長,他見雙方沒意見,就說:“雙方沒意見,明天就領結婚證。”
“江國有福,晚種早收啵!”表嫂插嘴鬥她。
玉蘭兩眼瞅著江國,把眼拴在了他的身上。“領吧……”她說著笑了。
“看把你著急的忍不住了!”表嫂跟她開玩笑。
“你不去我家看看去?”江國說。
“表哥代我看過了。”她笑著說。
“你不嫌我窮嗎?”他忍不住地去沒話找話說。
“窮能變富,那不是應考慮的條件。”她流暢地說著心裏話。
“去,兩個人出去溜達溜達吧。”郝白說,“新社會時興新套套。”說著把江國和表妹推出門外去。
他倆出了街就覺得有點兒相見恨晚,肩並肩地走著笑著,緊緊地勾著手兒。他們雖沒上過愛情這門課,但是,他倆天生就通達愛情的哲理。瞠目一笑,兩人都覺得渾身通了暖流,是那麼爽快而陶醉。
他倆沿著分河畔漫步,談著愛的情感,品嚐著愛的滋味,也相互探討了婚後發家致富的門路和所利用的條件。“江哥……”玉蘭第一次叫出了她愛他的心聲,而江國也學著她的大方樣子,稱她“玉妹”。
“那日夜裏,我夢見來樹林村找了個稱心如意的女婿。哈,原夢啦,夢裏的那個英俊的愛人是江哥你呀!”
“那好,那好,咱倆原是天配的一對啊。”他說完厚著臉皮把頭伸過去。噘嘴要親她哩,多情多意的玉蘭早伸過堆滿紅雲的臉兒等著他呢。兩人的嘴巴像吸鐵似的吸在一起了。可知,青年雙雙的愛情可算是第二生命。
江國母親聽郝白說,玉蘭生得美貌,品行好。算是個好閨女,而兩人互沒意見。她忙把家裏、院內掃除幹淨,雜物整理、收拾停當,就給沒見麵的兒媳包了餃子,她還換上了作客衣服,洗了臉,梳了頭,準備迎接新媳婦上門。
江國和玉蘭早飯後出去,半後晌才轉遊回來。他母親迎出院去,笑嗬嗬地把新兒媳迎接回來,讓上炕去。說:“俺江國命好,娶來個好閨女呀,俺家沒錢,你別嫌窮。”她說完兩眼瞅著她。
玉蘭笑了笑,很自然地與婆母說了不少的客氣話和知心話。她說:“媽,您別這樣說,過去那戰亂的年頭,由於遭受了日寇‘三光’的摧殘,人民活著朝不保夕,哪能富足好活呢。現在中國太平了,窮人可要返富了。怎麼個富法,那是我們的事了,您別操那麼多的心了。”
婆母一聽玉蘭不嫌窮,就高興的兩眼笑成一道縫,說:“好,你說得多是理兒,俺江國是個有福氣的,要不怎能娶上你呢。姻緣,姻緣,你倆是天配的一對,也是俺的福氣。”
“媽,江蘭還沒有下校哩,別吃飯。”
“別管她,你們先吃吧。”說完媽端上了大肚餃子,他倆吃了起來,江國媽總還想去打聽自己所關心的事,她說:“江國,你們說好身價和一切的財禮嗎?”
江國指了指玉蘭,要她回答母親的問話。玉蘭要江國說,江國說,你說了母親才會放心哩。玉蘭放下碗箸,用手絹擦了擦嘴,溜下地去,把婆母推上炕來,要她吃飯。她正而八經地說:“我父親是共產黨員,他老人家說新社會婦女提高、解放了,婚姻自主了,女兒出嫁不要身價錢。至於我呢?有身婚服就行了。有了錢再買。”
江國媽看著她,仄耳聽著她的話就笑了,“就這麼簡單?那太好了,太好了,這樣一來,俺沒錢的人還愁娶不上媳婦呢。”他媽又問他啥時娶呢?
江國說,“媽,明天領上結婚證,後天吃上頓好飯,不就完了。如今是新社會,婦女提高了,改革了舊的婚姻製度……”
媽說:“呀呀,感謝共產黨,感謝毛主席。我們窮人再不愁娶不上媳婦啦。”江國簡簡單單,高高興興地結婚成了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