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早晨燦爛的霞光,斜射著青楊,淡黃色的樹葉塗染了美麗的彩色分外嬌嬈。遊擊隊的全體官兵護送黨的領導幹部,由根據地到延安順利地返回來。他們在樹林村安營紮宅下來。

副隊長聶雙雙順便來看望奶奶。用他的話說,奶奶是他的再生母親,他說:“二嬸您好,我來看您了。”奶奶眼花耳也沉了。“哦!你是……你……”她坐在炕上,正在撿著苦菜。他探前身子說:“您已不認識我了,我是雙雙!”

“噯呀,是俺孩兒,看我老眼紅花沒記心了,連你也不認識了,唉,唉。”他說著探前了身子,“雙雙,你變樣了,看你威威武武的,像個軍官,你變年輕了,你連說話的聲音也變了,難怪嬸我不認識你呢。”

“二嬸,我就是變了,”他高興地說,“我由一個不被人看起的叫街化子,變為八路軍遊擊隊領兵抗日的隊長啦,這是我做夢也做不到的事兒。”他說著開朗地笑了,笑得那麼自然。奶奶說:“呀呀呀,你真的升了官啦?這可算是件喜事呀。”

此時的雙雙是那麼高興與自豪,他樂滋滋地拉著她的手,“二嬸,我為窮苦的聶家爭了氣,我為黨爭了氣,我也為培養我成人——已犧牲的二叔和枝大姐爭了氣。翻身不忘共產黨——共產黨是我們窮人的救命人。我要狠狠地去殺鬼子。”

雙雙的最高理想是要當個無產階級革命的官兒。但他反對當了官依權仗勢去欺負老百姓,不以權謀私;而是為了出人頭地,由一個不被當人的人而今當了殺日寇的領兵隊長。他說:“我們遊擊隊當前的任務是組織民兵去消滅日寇,去完成黨交給的護送任務,也要自力更生去開荒種地……”

“好,那好,雙雙呀,常言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打鬼子是頭等大事……”她說著給他燒了開水。“你娶上媳婦嗎?”

“娶上啦,二嬸,她是抗日的地方幹部,我們已有了兒子,叫新華,長住姥姥家呢。兩歲啦,可憐俐呀。”

“多好呢,俺孩也歲數啦,不管幹啥,總得有個家。這下我對你放心啦。”她笑了,“翻身啦,雙雙……”

“二嬸,我已改姓換名啦,叫王雙。一年多時間了。”

“呀,姓名還可改呢?我從來沒聽人們說過呀。”

“嬸子,抗日的人,為了安全,常有此事兒,這樣做對個人對黨都有利啊。”他又說,“人常說,名不正,事不順。我叫聶雙雙,叫來了‘孽’,當了化子;換了姓名,換來了‘命運’,幹啥啥順:參了軍,升了官兒,成了家,跟日寇作戰,百戰百勝……”

二嬸點了頭,岔開話題說:“日寇還得多長時間才可打退呢?雙雙,你說二小他們啥時回來呢?”

他被二嬸問愣了,見她眼窩潮濕了,就低下頭去——他實在不願提起那傷人心肝的往事來。

他又見二嬸穿著補丁套補丁的破衫子,就把自身穿著的襯衣脫下來要給她。二嬸不肯收,她說:“你說的啥話,你們的衣裳不可給人。我不要,我不要,我怎麼能要呢?你沒晝沒夜地風裏來雨裏去忙著殺鬼子,我在家裏會凍著嗎?”他說著伸手頂回去。而雙雙硬著性子送給她,奶忙給他穿在身上。他說完要走了。“你走……你走……你又要走?”她說著上前抓著他的手兒呆著,就癟著嘴幹哭沒淚,他扭身便走。“二嬸,我抽空還來呢……”

“你能不能住上一天呢,二嬸我不願讓你走呀,我還有多少知心話兒沒跟俺孩兒說呢……遲走半天行嗎?”

雙雙瞅見二嬸的舉止言行,讓他很難過,就不願再提那些傷心的往事了。

二嬸溜下地去要送雙雙。雙雙走遠了,她欲要放聲去哭,她不願讓他走,但沒說為什麼,隻是癟著嘴未哭,高聲地叫著他的名字,重複叨叨著“想念”與“不讓走”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