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贈藥亭,留君不住從君去(1 / 2)

塵世中,有人來,有人去。人心中,有人進,有人出。這都隻是平常。但對納蘭來說,每一次離別都是一場情殤,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在旁人看來,或許納蘭顯得多了幾分執拗的孩子氣。可誰又真的能讀懂他內心深處的不舍和孤寂呢?

在納蘭看來,人生本真莫過於一個“情”字,絲絲縷縷,都逃不開情的糾纏。這離殤之苦,在納蘭心中婉曲蔓延,在納蘭筆下生出種種妙處。納蘭是最禁不得離別之苦的,每一次離別,都讓他傷入骨髓。

可是,在納蘭的生命中,離別卻總是如影隨形,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到自己。故而,納蘭詞中送別主題也占有很大一部分比重。每一次經受離別之後,他總是會寫下大量的詩詞,聊以慰藉。

提到送別詩,古往今來,數不勝數,我們耳熟能詳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均出自那些飽含著深情厚誼的送別贈言。

這一次,納蘭送別的是梁藥亭。此人乃嶺南三家之首梁佩蘭,字芝五,藥亭是年輕時候的自號,晚年改號鬱州。梁佩蘭與嶺南三家的另兩位——屈大均、陳恭尹都是前朝遺民,他們在當時的名氣很大,尤其是梁佩蘭,他的詩詞一出,總是爭相被人們傳抄。

雖然梁佩蘭文采很好,但他與屈大均、陳恭尹卻屬於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屈、陳有著強烈的民族思想,詩書滿腹,才華橫溢而終生不仕清廷。

可是,梁佩蘭則傾半生之力熱衷功名。三十年間,他斷斷續續六次赴京會試,均落第,自號漫溪叟。後來,他潛心治學,一時風雅稱盛。也就是在此期間,納蘭因慕其名,特修書邀他共同選編宋、元詞集,為表誠意,納蘭特意寄信給他,約其北上。

信中雲:“不知足下樂與我共事否?處此雀喧鳩鬧之場,而肯為此冷淡生活,亦韻事也。望之!望之!”看到納蘭誠邀,梁佩蘭欣然前往,雖然編書之事未能如願達成,但應約北上的梁佩蘭與納蘭就此結為好友。

在京城期間,梁佩蘭還是不忘高中的誌向,一直奮發在科考的道路上。其間曆盡坎坷,年屆六十,才終於在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科考及第。朝廷任他為知縣,他以年老而不赴任,後來被選授翰林院庶吉士,他便繼續留在京城,寫詩詞為樂。

次年,梁佩蘭便推脫說自己年事已高,要告老還鄉。得到許可後,便告假歸裏,隱居於廣州叢桂坊(今叢桂路附近)。看到身邊又一位友人要遠離京城,去過屬於自己的閑雲野鶴般的生活。納蘭除了羨慕,還有不舍。

這是他一直向往,但卻無法觸及的生活。看到身邊的友人都能如願,他也算是間接地實現夙願了吧。送別梁佩蘭的時候,納蘭還是像以往送別其他友人一樣,提筆寫詞,將依依惜別之意,都化在了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