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強
與學軍相識,結緣於詩歌。在2008年年末山城舉辦的那場新年詩會上,我與學軍不期而遇。學軍直率與樸實的性格給我留下了深刻印響象。之後我調往銀川工作,與學軍交往增多,學軍、十畫也常來我的居所喝茶聊天,也許冥冥中有某種神秘力量牽引,我們成為了詩友、知己,甚至是兄弟。這也印證了一句話:詩歌應該是才華、生活二者與詩人的相遇。
近年來,我隻讀寫詩歌,很少涉及詩評。因為在金錢、物欲、女色、經濟、市場的大背景下,當下詩歌語言到處充斥著鬆散、臃腫、冗長、廢話連篇,甚至是無病呻吟。加之,詩壇的魚龍混雜,幫派林立,相互詆毀、攻擊之聲不絕於耳,惡搞、行為藝術與“非正常死亡”時有發生,因此,詩人成為被嘲諷的對象或“有病的人”,觸及詩歌常有一種難以言傳的疼痛。
文化蕭條了,詩歌自然就貶值了。但詩歌對於學軍而言,緣於靈魂上的熱愛。從這個意義上講,詩歌可以邊緣,但確是不會消亡的,因為它有忠實的傳承與繼承者。
學軍在10餘年的詩歌創作道路上不斷努力、不斷突破,形成了自己清新曉暢、意味雋永的風格。他的詩作傳達著他作為一個西北漢子的心靈史,尤其他的長詩《虛擬的九十九個夜晚》與《寧夏書》等,在一些既敘述又抒情、融寫實與升華的鏗鏘詩句中充分顯示了他駕馭詩歌語言的能力。
學軍算得上一個真正的漂泊者,因為他的職業是一名導遊。可以說浪跡天涯,把印痕深深烙在了旅行途中,用一顆充滿悲憫與人類關愛意識的心上路,長長短短的吟唱,為他排除了寂寞和閌悵。在《半截天空壓向更深的正午》一詩中,詩人這樣表達:“半截天空壓向更深的正午/天空的最低處,你的愛情如一/今夜,我看到菊花,看到冬天/看到閃電背後的冷”。這些詩句率真、簡約,自然而流暢,散發出一種憂傷的氣質,其中有對愛情的堅守與渴望,也有失敗的哭泣與無奈。當然,愛情的失敗與挫折其實也是精神的財富,可以教給人很多東西,如思想的深刻,目光的敏銳,以及對人生的達觀。
像這種凝練中的概括,在學軍的詩作中非常多,這是詩歌冶煉的基本功,學軍的詩藝素養能運行到這樣精致的狀態,當然是經過了數十年的開悟和積累。“路過廣場他再次看到了肉色的手套/這裏空虛得嚇人/那一塊直逼雙眼的紅上/增添了新的痕跡,他看到/燒焦的身體,墜落的禮花,孩子的手紙/當時,音樂從別人的腰間飄出/像極了一個落難的商販”(《那會,廣場空無一人》),該詩把事件與現在同構在一起,如果說前兩段還比較寧靜的話,在最末一段中,節奏一下加快起來,用寫意的筆法將悲慘的場景與音響、畫麵有機地融合。開掘詩歌空間絕不僅僅是表達方式問題,究其本質是詩歌的責任意識與關愛意識。隻有創造性地進入詩歌王國,要表達的生活物象才能通靈閃耀。有些詩人創作、發表了很多詩,但沒有真正抓住詩歌的本質與靈魂。著名詩人、學者黃燦然說:“要做一個不可替代的詩人,寫的不止是好詩,而是緊貼自己的生命的詩。”一些詩人做到了,學軍就是其中的一個。
支撐學軍詩歌激情的一個重要元素是雄渾與力度。他在詩歌中從不矯情,在潛心營構的布局中隱隱顯出氣象,彰顯氣勢與堅毅之美。因為構思新穎、別致,把刹那間的情緒描寫得很到位,既深沉又明了,又有很大的回味空間。“這是河西,羊群撒落/給我一碗酒,你親如兄弟/我將是那個幸福的盜賊/用一把西風擦亮燈盞,現在/讓九個妹妹出嫁,讓九朵桃花盛開/讓九隻羔羊降生,讓九條把鞭子守夜/玉門,玉門,我看到七匹白馬馱著玉器/誰是下一個打掃風塵的人?/兄弟,過了今夜,我將帶走玉門”(《玉門,玉門》)。筆者在寫法上獨具匠心,嫻熟地應用各種意象,把兄弟情誼與西部風情宣泄得淋漓盡致,分寸感把握得非常好,相映生輝,相得益彰,共生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