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生死之間的最後一搏(3 / 3)

柯勒慢慢恢複了意識,它覺得自己仿佛是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又好像是長途跋涉了幾天幾夜一樣,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似的,無處不疼。很快,它想起了剛剛經曆的可怕事情,然而,令它不解的是,除了骨節的疼痛和無力感之外,身體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喉嚨裏火燒一般的疼痛消失了,呼吸正常了,視覺也恢複如常。

柯勒慢慢地從雪地裏站起來,抖一抖毛發,舒展一下腰身,深深地呼吸著寒徹心肺的空氣。又活過來了,真好!

它發現自己正在一片突兀的小山頭上。它很熟悉這片小山頭。這裏的位置並不高,但是站在山頭上卻可以縱覽大半個山穀。這正是先前它和狼群用來觀察穀中馴鹿的地點。

桑卡,尼基,已經另外兩隻岡薩也圍了上來。柯勒一一與它們彼此親吻,剛剛逃離了死亡的陰影,一時間幾雙眼睛彼此相對,慶幸之餘,又有一股深深地悲哀。當柯勒向穀中看去的時候,悲傷如潮水般湧上來。

白色雪地裏,一攤攤血泊觸目驚心。七八隻狼躺在穀底,身體一動不動,好像在戰鬥中過於疲 憊而睡去了一樣。除此之外,還有十幾頭北豺的屍骸,這些凶猛的肉食獸們的屍骸,主要散布在靠近穀口的雪地裏,從它們生命最後一刻的姿態上可以看出,它們與柯勒一開始的想法一樣,都想拚盡最後一口氣逃出山穀。然而,它們失敗了。

與此同時,柯勒也看到了那股刺鼻氣味的源頭,硫化泉。之前隻是冒著嫋嫋白煙的硫化溫泉,此刻變成了濃濃的白霧,泉水沸騰著,從岩石中噴湧出來,在雪地上四溢橫流,將周圍大片的積雪融化成一大攤黃色的液體。柯勒已經可以確定,這些白色的煙霧和黃色的液體,就是奪去了數條狼以及北豺性命的元凶。

但柯勒不知道的是,剛剛的山搖地動才是真正的元凶。地下的岩石層變動,造成了裂縫,令硫化泉出現在山穀中。而剛剛的地動山搖,令岩石之下的巨大壓力從裂縫中狂噴,夾雜著大量硫化物質的熱泉水,遇到了冰冷的積雪,從而釋放出了致命的毒氣。任何動物隻要嗅到這些毒氣,便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失去力氣,然後昏厥,窒息,最終死亡。

然而,這些致命氣體比空氣要沉,因此隻能貼在地麵上向四麵流動。如果柯勒和狼群沒有及時爬上這片小山頭,而是繼續朝穀口奔跑,它們此刻就會與那些山穀中冰冷的屍骸一樣。

這時,柯勒想起了它朦朧中看到的那隻黑色的狼。正是那隻黑色的狼指引它和狼群逃離了死亡,它懷疑那是自己瀕死之時產生的幻覺。然而,仿佛是為了印證柯勒的錯誤,下一刻它便看見了那隻黑色的狼,正從狼群中朝著它走來。

是它!柯勒幾乎是立刻認出了這個身影。這是從前由它撫養長大的小公狼摩奇。

柯勒記得,前不久在這片山穀勘察馴鹿的時候,聽見了摩奇的叫聲。看來這附近是摩奇的營地。想不到,在隨著古北山家族一起遷徙到東南草原之後就失去了行蹤的摩奇,竟然一直活著,而且還擁有了自己的固定領地。

上一次麵對柯勒的召喚,摩奇並沒有出現。然而幾天之後,當柯勒和狼群性命垂危之時,摩奇卻及時趕到,挽救了柯勒和狼群!

奇跡,無處不在。

柯勒打量著摩奇,一個夏季的時間,摩奇又長大了不少,它高壯,威武,已經褪去了幼狼的青澀幼稚,向著一隻雄壯的成年狼發展。然而,更讓柯勒感到,在摩奇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裏,柯勒看到了一股熟悉的光芒。

堅忍,孤傲的光芒。

十幾天後,伴隨著一場大雪,北極的馴鹿家族,終於跨過了崆嶺山脈,穿越幹涸的滄瀾河故道,進入了東南草原。隨著這些筋疲力盡的長途旅者的到來,食肉一族們的食物危機總算是解除了。

隨著冬季的深入,鹿苔山穀一戰漸漸成為過去。但這場戰鬥給古北山家族帶來的重創,卻無法被遺忘。

過半的古北山岡薩死去,狼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在這之後,雖然本地狼重新加入到狼群中,而一些幸存下來的莽古們也陸續回歸。然而柯勒和狼群們,還是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歲月。

鹿苔山穀的戰鬥之後,公狼摩奇並沒有和其他北草原狼一樣回歸到柯勒的陣營中。它和本地狼混在了一起,它們組成了小團夥,在古北山家族的領地西麵建立了自己的領地。但是從那以後,它一直與柯勒之間始終保持著密切的聯係。

因為,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曾經一度達到近百位成員的古北山家族,縮小到了現在隻有二十幾個成員。這其中,它們失去了太多太多。不光是並肩戰鬥的夥伴,甚至還有著同胞血緣的兄弟姊妹。仇恨的種子已經深深埋在了這些古北山狼的心裏。

總有一天,它們要討回所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