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生死之間的最後一搏(2 / 3)

眼看著一起同生共死的岡薩,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柯勒的雙眼幾乎要被血衝成紅色。雖然它自己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然而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它腦中除了殺戮,隻剩下一個念頭,最後的執念,娜莎和孩子們。

混亂中,柯勒拚命昂起頭,呼喚著孩子們,然而血蒙住了它的眼睛,兩耳中充斥著狼群的嘶嚎聲。它看不清孩子們在哪,甚至不知道它們是否還活著!

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山穀深處傳來。

廝殺中的雙方一頓,接著迅速地分開,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就在這一猶疑的瞬間,大地忽然開始劇烈地顛簸。地上的積雪開始抖動,碎裂,兩旁的山坡上,積雪夾雜著小塊的碎石簌簌地滾落下來。如一道道白色的流星墜入山穀中,砸在雪地上,砸在一頭頭狼和北豺身上。

狼群和北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嚇住了,瘋狂的殺戮欲念一下子冷卻了大半。擁有豐富山林生存經驗的柯勒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發出一陣警示的狼嚎聲,與此同時,狼群也很快醒悟過來,迅速朝著山穀口奔去。它們都是曾經在山區生活過的北方狼,無論是鋪天蓋地的大雪崩,還是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它們都曾經曆過。它們知道這個時刻,唯一的救命辦法,就是盡快逃離到無遮無攔的平原上。

然而,還不等它們跑出多遠,腳下的大地便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一隻隻狼站立不穩,搖晃著奔了幾步,便趴在了雪地上。與此同時,空氣中硫化泉的味道一下子變得非常濃烈,頓時感覺喉嚨裏像著了火一樣,連喘息都變得困難。

少頃,劇烈地震動停息了。柯勒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然而卻四肢無力,它長大了嘴巴拚命地呼吸,然而喉嚨裏好像被堵住了,喘不上氣來。而狼群的其他成員也跟它一樣,不僅是狼群,連那些北豺也是一模一樣,一隻隻躺在地上,長大了嘴巴拚命喘息著。

這是怎麼回事?柯勒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它又驚恐又不知所措。它拚命撐著四肢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腦袋開始劇烈地疼痛,耳畔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雖然柯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這種感覺它卻並不陌生,在它的生命中曾經有過許多次生死瞬間,它知道,這是意識正在抽離身體,這是瀕臨死亡的瞬間。

難道,就這麼死掉了?

柯勒不相信,它從未想過自己的結局是什麼樣子,它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死。每一次生死瞬間,它都會拚命掙紮,想盡一切辦法求生,哪怕已經到了極限,它都要再掙紮一下。而實際上每一次,它也都成功地逃離了死亡。

再掙紮一下!

它努力地分辨著穀口的方向,它已經意識到,身體上奇怪的症狀,突然的呼吸困難和頭疼,很可能與空氣中突然變濃烈的刺鼻氣味有關係。或許隻要走出這片山穀,遠離這些氣味,就能得救。

然而,哪裏是穀口?柯勒已經看不清了,它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隻看到滿眼都是白茫茫一片,它不知道該往哪走。它晃蕩著走了幾步,眼前出現一片黑影,那是一頭狼,躺在雪地裏,肚皮一鼓一鼓,舌頭耷拉在嘴巴外。柯勒艱難地挪過去,張開嘴一口咬在它的肩頭,試圖把它從地上拖起來。然而嚐試了幾次之後,柯勒失敗了,這頭狼已經陷入了深深地昏迷之中,醒不過來了。

也許馬上它自己也會這樣昏迷過去,再也醒不過來。柯勒強忍著腦袋裏傳來的劇痛,以及喉嚨裏火燒一樣的窒息感,拚命凝聚著越來越散亂的神誌,它不要昏過去,它不要死!

突然間,一陣激越的狼嚎聲,帶著長長的回音,從它的頭頂劃過,柯勒費力地昂起腦袋,朦朧中它看見了一隻黑色的狼,站在前方山坡突兀的岩石上,搖晃著尾巴衝它嚎叫。雖然視線朦朧昏花,然而那身影,那聲音,非常熟悉。

它在召喚著柯勒!

嘹亮激越的嚎叫聲,以及白色雪地上的黑色身影,就像一道強光,照亮了柯勒即將墜入黑暗的生命。是幻覺嗎?柯勒不知道,它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然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它朝那個身影挪了過去。

它一麵費力的往上爬,一麵像一尾脫水的魚那樣拚命地張大了嘴巴呼吸,四肢抖得不成個,口水一個勁地從張大的嘴巴裏往外湧,它搖晃著,掙紮著,堅持著。

一些沒有昏過去的狼也受到了這個聲音的召喚,掙紮著爬起,跟著柯勒一起艱難地朝山坡上爬去。有的狼甚至用嘴巴使勁兒咬著陷入昏迷的同伴。每一隻狼的心中都隻剩下一個念頭:不能死,一定要活下來!

終於,拚盡最後一絲氣力,柯勒爬上了那塊突兀的岩石,寒風一下子吹了過來,致命的濃烈味道散去了不少,而柯勒也再沒有任何力氣了,它一頭紮進了雪中。在失去知覺之前,它仿佛看見那隻黑色的狼走近它……

是幻覺嗎?

也許吧。

可是……誰在用溫熱的舌頭舔著它的臉頰呢?

嗅覺似乎恢複了一點,因為它嗅到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氣味。柯勒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皮,娜莎柔和的側臉立刻進入它的視線中。一見到柯勒醒來,娜莎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地發出一陣嗚咽,朵雅,阿奇和塔塔三隻幼狼也搖著尾巴圍了上來,又是親吻又是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