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特征,對話方式必須和語境,情節模式(情節記憶),空間限製,情景評價等結合起來。這表明話語不是一個獨立的東西。話語必須要和許多別的因素相聯係起來考察。話語是聯結個人與社會的一個環扣,而且必然是在公共領域裏發生。沒有交流與行為便沒有話語。
再一個特征,話語是一個特殊的符號,是一種個性和風格化的縮寫,是特定時期內的意義的標誌。一句話,一個文本,一種格調都可以泄露一個時代的秘密。因此,話語是一個大的社會體係,特別關涉認知心理學,社會價值係統,甚至包括習俗與風尚等等因素。
其四,講述方式中的話語模型。這裏的話語模型指言語形成的句式狀態,在講述者口中以什麼方式出現。按上文列舉的應該是七種類型,我們並不會經常用到這七種形態,我們選擇幾種常見類型分析。
1.直接引語。在中國大多數寫作者都采用直接引語方式,認為這是一種規範,很清楚地表明你說,我說,他說,使得行文清楚,身份明白。這種方式是把說話人的語言用引號全引上。
“我和你困覺,我和你困覺!”阿Q忽然搶上去,對伊跪下了。
魯迅《阿Q正傳》
說話主體可以在句子之前,也可在句子之後。這種常見的說話方式已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普通方式。如果兩個人在文本中對話總是你說,我說會很單調,而囉嗦,會使得文章拖遝。這種除了主體在句子前後移動以外,還可以省略對話者,隻有兩個人的句子出現。
2.間接引語。指把所說的內容與事件含義不照原樣挪用,用一種簡省妥帖的語言說清楚便行,不采用引號方式,隻在講話人後使用逗號。
我本想勸他改喝檸檬水,可他正在一本正經地高談闊論。他說,樂隊是葬禮的一個重要的附加成分。他擺出一副姿勢。
奧康納《醉漢》
這裏是從我的視角說父親,我說父親姿態與高談闊論,我說了父親在說的什麼話,但這個話不用直接引語,而是通過我轉述出來的。他說之後用逗號。行文簡潔。
招待員告訴他,卡蘭佐的部隊已失去托勒昂,維拉和紮帕塔正逼近聯邦政府所在地區。
《北緯四十二度》320頁
這裏是他轉述了招待員的話,沒有用引號,因為招待員說的原話並不完全是一字一句的原文,引述時把基本意思表達出來便可以了。這告訴我們非原話不必用引號。
3.自由引語。這是改造了直接引述和間接引述的一種更為靈活的講述方式。
到底為什麼他們不應該知道,他們並沒有冒犯她,出去看這叫人討厭的市鎮,他要是一起來就好了。
《一九一九年》43-44頁
這個句子代詞容易把人稱弄混了。我借此造一個新句再來分析。到底為什麼程參謀不應該知道,他並沒有冒犯錢夫人,出去聽這個討厭的《遊國驚夢》,蔣碧雲要是一起來就好了。
前後兩個分句是間接引述,意思是他並沒有冒犯錢夫人的話是程參謀說的(如果把他換成我便變成了直接引語了),後兩個分句是直接引語意思,我們聽戲,她一起來就好了。僅在於把我們省略了,這是兩個模式套用。
我們把這個句子更簡化一下就更明白了。
為什麼要抱怨他們,對他們保密,他又沒冒犯你,走咱們上街去,要是你一起來就好玩兒了。
這是當代寫作中最重要的引語現象,過去我們的對話是摹仿描述性的,人物親臨現場說話,這是一種戲劇化的人物對話,有表演的性質,今天把對話方式轉換為敘述型,以敘述人為基礎的人稱,把直接引語變成間接引語,在場感弱化,使對話不露痕跡。
安布羅斯的母親取笑孩子們,說他們有意讓瑪格達贏,言外之意是有人交女朋友呢。他(安布羅斯)嘎著嗓子說,一雙腳在汽車裏麻木了。
巴思《迷失在開心館裏》
這是兩個句子,前一句把他們改成你們便變成了直接引語,後一句中我已經省略,意思是我的一雙腳,這種自由引語把過去的戲劇摹仿改成了描述的方式,語言有了更簡潔流暢的感覺,因為有語境的關係,讀者是不會弄錯的。
4.概括性敘述。把過去已知道的內容概括起來,轉變為當下的講述。也是一種直接語言,但是一種選擇性的。
李茂告訴向高,春桃的父親是個鄉下財主,有一頃田地,自己的父親就在家做活和趕叫驢。因為他能瞄很準的槍,她父親怕他當兵去,便把女兒許給他,為的是要他保護莊裏的人們。
許地山《春桃》
春桃家的狀況,我和春桃的關係均由李茂略要地講述給他聽,雖然是李茂的直接語言,但是以概述略縮的方式敘述出來。這類引語一般是對已發生過人物事件的綜述。
5.自由直接引語。這是一種避開了正麵提示的一種講述,變成了典型的第一人稱內心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