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董永嫁七仙女母題。主角忠厚善良受反角欺辱,助手仙女解決危難,以愛成婚。王母另一反角出場,破壞主角產生災難。助手成為主角,反抗反角,序列中一再失敗,最終以另一方式團圓獲勝,隨序列改變,可作喜劇,也可作悲劇。
8、有情人終成眷屬母題。第一序列訂婚或者私情,第二序列出現災難,出現反角幹預,主角曆盡艱苦,每個序列變化時,愛情剛剛接近又被拆散,最後捐助者幫忙,或者主角有足夠能力改變命運,然後再團圓。
9、流浪母題。第一序列家道中落,第二序列受難。困境中總有反角的壓迫與捐助者幫助,序列變化,主角境況總是越來越差,主角偶然改變了命運,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但主角頓悟,富貴浮雲,繼續流浪。
我這裏列出了極為常見的9個母題,如要深入可以研究普洛普的31個母題,這裏最要注意的概念是母題形成,情節是變化的,要不斷注入新的要素,我們寫作需要的不是31個或者50個母題,而是母題形成的豐富多彩的變體。
第二、情節內部變化的原則。還是由亞裏士多德說起,他認為情節分單一行動摹仿和複多行動摹仿。所謂單一行動是連貫的係列行為沒有反轉、跳躍、插曲的而是直接奔向目標。我們推重複多的行為摹仿,這樣的情節構成需三個變化的成分完成,使情節出乎人們的意料,這涉及到認識能力差別,變化也使得情節不完全是人的機械控製。亞裏士多德指明了它的三個要素:情節的兩個成分是反轉與認辨,第三個成分是苦難(全集第九卷657頁)。
第一原則發現。發現就是認辨。亞裏士多德把它分為標誌、創造、回憶、推理、歪打正著,事件本身發展產生的第六種模式,這六種發現又可互相交叉。發現是指整個事態無論是作者,還是其中人物均都不知道下一步發展是什麼,隨著情節展開給提供的認識路線是由不知到有知,發現是對人物,對事件的發現,這表明人和事物均有偽裝,或偽裝或必須在關鍵或偶然狀態下能認識出來。發現的方法是多樣的,其一為命名、介紹、交往的方式。其二,為人物在交往過程中對相互的秘密,性格、陰謀的發現。其三,為故事的關鍵處對另一真相的發現。其四,為成長、尋找、探索的小說,是持續不斷的主人公自我發現,是一個性格成熟過程。充分體現為一種心理變化過程。其五,發現為一種新故事的出現,說的是事件變化了產生新格局。其六,為目的專一的尋找寶物或某一東西,為複仇而尋找的人,或某一個夢的尋找。所找的東西是一個表象,而發現的卻是一種思想與觀念。其中精神發現往往是最困難的。模式一般是記敘性事件與人物的故事。發現總是不斷的,無論是好是壞均如此,但好與壞均都加速情節向某個方向轉化,《猴爪》的功能是不斷發現的,由事的發現到人的發現,所有小說的不斷深入均是發現,這是因為讀者也在同你一道發現,他們要知道下一步發現了什麼,與他的認識相符或者相反,前者深化認識,後者帶來驚奇。博爾赫斯的小說幾乎都是關於秘密的發現,還有一點,他的發現大抵是抽象為一種理念,即思想。發現是全方位的,但具體情節隻能是單一發現,社會因素的發現,自然奧秘的發現,個人本能心理的發現。總之,這個發現應是一個作者異於別人的獨特發現。
第二原則反轉。情節是有方向性的,一般與時間同步與目標一致,情節趨向應該是前進式。單一情節如同一個跑步運動員從起步注定跑向預定的終點。我們不僅希望情節縱向變化,還會橫向變化,甚至反向發展,遵從人與事物自身規律。變化讓我們有新的認識,反轉則令我們更大驚奇地發現,原來人與事還會出現這樣的狀態。《社會遊戲》便是一個絕妙的反轉。還有博爾赫斯的兩篇小說也實行了這種絕妙的反轉,一篇是《刀疤》,另一篇是《馬太福音》,這種反轉有兩個最通俗的說法:一種方法可用作法自斃。二種方法是最親近的朋友是最危險的敵人。也許還有第三種我們可以叫它視覺盲區,或叫燈下黑。例如《失竊者的信》,如果有第四種的話,那叫無意識犯罪,人格分裂,我調查犯罪者,最後發現犯罪竟是我本人。現代小說這樣的例子也不少見。總之,反轉要有驚奇,令人意想不到,由於我們的思維誤區,我相信有許多絕妙的反轉還沒被我們發現。
第三原則苦難。世界事物與人本來他就含有多災多難一詞,所謂好事多磨。苦難的原則必須讓當局者動心,而旁觀者擔心,自身恐懼,疼痛而旁觀者同情。苦難一般指毀滅性打擊,例如懷特太太失去兒子,孕婦失去父親,年輕人失去瓦什納小姐,都是人生一些慘烈地打擊。此外還有各種傷害,或者痛苦都是提高情節煽情的力量。痛苦不要那麼大喊大叫,這種宣泄式的人物本身或有作用而讀者未必感動。喬依斯有一篇絕妙的小說《死者》,寫了兩個人的痛苦都是回腸蕩氣的,這比懷特太太喪子和年輕人失去情人的痛苦更深層次。中年小學老師格布利爾·康洛依,同妻子很相愛,他同妻去參加一個舞會,格莉塔年輕曾被大黑眼睛,溫和儒雅的17歲小男孩深愛,舞會上聽到一首《奧格利姆的少女》,這是過去一個叫邁克爾·富裏經常唱的,他在煤氣公司幹活兒,格莉塔認為是為她而唱,一個死者和標題呼應。他為她而淋雨,病死於高爾韋修道院。丈夫這時才發現妻子心裏有一個浪漫的情節,我雖是丈夫但在她心裏卻微不足道。仿佛我倆沒做過夫妻一起生活。妻子睡了。他憐愛地看著妻子,她那麼遙遠,冷漠。丈夫也成了一個活死人,他快死了,落雪,燈光中雪花飄遠,在平原,在山嶺,在富裏的小墳,雪厚厚地蓋落愛爾蘭,蓋在所有的生者與死者身上,他的靈魂也慢慢地飄逝。
這個小說寫得很狡猾,大量寫姨媽客廳的舞蹈、唱歌,各種人物對話、衝突。丈夫活躍,愛妻子,丈夫所有一切視之為美好的東西都是表象。妻子的痛苦是長期的,丈夫的痛苦是頓悟的,但小說並沒有說一句痛苦。而把兩種痛苦絕妙而深沉地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