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萬英尺高空(2 / 3)

這時過來一個高個子女侍者,她梳著馬尾辮,穿著一件短上裝,露出扁平的暗色的腹部。她端來了一盤酒杯,卡尼則把酒杯分發給馬爾科姆以及周圍的球員們。把酒吞下去的時候,馬爾科姆感覺酒液所到之處都在灼燒,臉頰被注入了熱量。卡尼看來卻一點都沒感受到酒的烈性,他很快喝完了自己的第二杯,而這時多數大學球員們第一杯都還沒有吞下去。

就在女侍者給他們每個人又端上一杯的時候,卡尼從桌子下麵取出一隻橄欖球遞給馬爾科姆,然後說:“你是最後一個沒有簽名的了。”

薩蒙斯遞給馬爾科姆一支簽字筆。他本來是可以拒絕的,而且在一般情況下,馬爾科姆不太可能和一個想要他簽名的人一塊兒喝酒。但是既然這裏是東京,他決定破一次例。他在球頂端找到了一點空地方,畫上了自己的塗鴉。

“你是個銀行家麼?”馬爾科姆問道,順手把球遞還給卡尼。

“我是基德·皮博迪公司的高級交易人,”卡尼回答,“主要是做金融衍生物的交易。你對金融感興趣嗎?”

馬爾科姆學過兩年經濟學,一點統計學,還有一大堆狗屁不懂的藝術課。事實上,他倒是沒怎麼想過自己將來要幹什麼。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懶得老想這些煩心事,可是橄欖球這條路也沒有走通。此時在卡尼麵前,他並沒想掩飾自己的無知。倘若這是一場麵試的話,馬爾科姆可能會編造個什麼謊言,不過這是在午夜之後東京的一間酒吧裏,而且麵前是掏錢請他們喝酒的人。

“衍生物是他媽的什麼東西?”

卡尼笑了:“好吧。衍生物是一種金融交易工具,它的價值取決於它所基於的資產或是擔保物。”

他們正說著,塔克挪到了馬爾科姆身邊。塔克是學心理學專業的,在哈佛,他的專業比人們能想像的還要沒意義。卡尼顯然是注意到了塔克茫然不解的表情,於是笑得更得意了,順手把橄欖球扔到塔克手中。

“拿著這球。它的價值差不多是29美元,這是我買的時候付的價錢。如果你們中有幾個以後成為職業球員的話,那麼它的價值可能會漲到價值的10倍左右。而如果你們中哪位能拿到一個超級杯的話,那麼這球將給我帶來不小的一筆利潤。如果你們最後都淪落到去新澤西的小城裏教小孩子打球的話,這球就狗屁都不值了。”

“也就是說這隻皮球就是一件衍生物,”馬爾科姆接過話頭,“而我們就是它的價值支撐物?”

“我這兒還有一個更好的例子,”薩蒙斯冷不丁湊過身來插了一句,這時他的暗色頭發看上去簡直淩亂不堪。“你看到那邊吧台邊上的那個小妞了吧?”

馬爾科姆和塔克一同向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女孩身材纖細高挑,穿著超短牛仔褲和蕾絲上衣,腳上蹬一雙鑲有金屬亮片的高跟鞋,用幾根皮質窄帶固定在腳踝處,使得她的腿顯得愈發修長。

“她是個還在混飯吃的模特兒,”薩蒙斯咕噥著,“兩個星期前我在一樓男廁所裏上了她。我可不是說著玩的。我的包裏還放著她的一條內褲呢。如果她事業不成功的話,我會把她的內褲扔到垃圾桶裏。但是如果她出了名的話,我就會把它賣到日本哪家性用品店裏發上一筆。這裏有很多混蛋願意花大錢買這樣的髒玩意。”

馬爾科姆轉過身去看了看那個女孩,又回身看看薩蒙斯。他說的這種事馬爾科姆時常能在更衣室裏聽大夥說起,但不是在酒吧裏聽一個三十多歲的銀行家提起。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覺得惡心還是好玩。

薩蒙斯說完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去。馬爾科姆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那個露著肚皮的女侍者從他右肩那邊探過來,遞給卡尼一張賬單。賬單是用日元記數的,不過馬爾科姆在飛行過程中看了一本指南,他在腦子裏打了一番算盤,很快知道這筆賬總額超過了八千美元。

卡尼把一張白金信用卡遞給侍者,在她接過去的時候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她朝卡尼微微一笑,但卡尼看來一點兒都沒有在意。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乳白色的名片,然後轉身對馬爾科姆說:“我喜歡你打橄欖球的風格,而且你看來是個很聰明的小子。如果你去職業大聯盟的事情不順利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想你在這裏是會有前途的。”

馬爾科姆聞言一驚,隨即緊緊盯著卡尼。他不知道卡尼是怎麼知道他試圖加入職業橄欖球隊的打算的。不過他很快又想到,很多普林斯頓大學校友都會很虔誠地關注母校的橄欖球隊。因此卡尼要找出球探們在關注哪些大學球員也不是什麼難事。對馬爾科姆來說,倒是酒吧的賬單更讓他震驚,一晚上就喝掉了八千美元,那可比他老媽兩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啊。而且他們還沒有喝完呢。

馬爾科姆接過了名片,輕輕搖搖頭,問:“薩蒙斯不是真的把那女孩的內褲放在口袋裏了吧?那也太惡心了。”

卡尼淡淡一笑,隨即招手示意侍者給他們再上一輪酒。

4紐約

一個無風的明媚清爽的清晨。氣溫大約攝氏20度,天空是蔚藍色的,空氣中透著紐約秋天的氣息。

早上7點剛過,馬爾科姆就已經開始奔忙。他全速在水泥山穀一樣的紐約金融區裏穿梭,周圍是一片灰色西裝和公文包的波浪。他知道自己快要遲到了,隻是不太清楚晚得有多嚴重。他試圖從周圍陌生臉龐的表情中推斷出時間。他們有的神色略顯疲憊,有的幾乎完全透著痛苦,這讓馬爾科姆無法從他們身上得到任何幫助。本來如果能看到太陽的話,應該還比較容易弄清時間。但是在這裏的大街上,拂曉時天色也充其量不過是比晚上稍微亮一點點。到7點的時候,空氣仿佛都染上了路邊便道上來來去去灰西裝的顏色,成為了五六種不同深淺度灰色的混合體。高樓的玻璃、合金門窗以及大門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透明感,所有摩天大樓七樓以上的部分都消失在高空的迷霧之中。

華爾街和百老彙街的十字路口終於迫近了,馬爾科姆也加快了腳步。就是這裏了,金融世界的中心,一個過去被人們稱作“角落”的地方。這裏就是一個引力黑洞,把一個又一個簡曆上寫著經濟學專業的大學畢業生吞噬了進去。

馬爾科姆一年前畢業的時候,他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曾經來到這裏,渴望在世界市場的運作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財富。馬爾科姆曾經試圖抵禦來自這個黑洞的引力,並且嚐試追逐那個他自己都知道不會實現的橄欖球之夢。

馬爾科姆繞開路邊的明黃色出租車和黑色的豪華轎車繼續前行。他邊走邊告訴自己,這裏還有空間讓他實現一個新的夢想,一個真正可以實現的夢想。實現這個夢想的關鍵不在於他個頭有多高體重有多重,而在於他願意付出多少艱辛。

從華爾街23號門前經過時,馬爾科姆抬頭看了看這幢大樓斑痕點點的石牆,隨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標誌著摩根公司大樓入口的巨型黃銅門。石牆上的斑痕是1920年的一次爆炸案留下的傷痕。雖然有爭議,但不少人認為那是美國曆史上第一次恐怖襲擊。而在一個街區以外,股票市場又在為新的一個交易日做準備。馬爾科姆已經從撲麵而來的清風中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活力和能量,一種來自大交易的巨大引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到了一股混雜的味道:汽車尾氣、皮鞋、街邊咖啡、還有緊張的汗水——這正是華爾街清晨的味道。

馬爾科姆不停想像著成為又一個穿梭不停的灰西裝會是什麼樣子。他感覺自己對這種未來有幾分激動。它將帶來金錢、榮耀以及電影中看到過的那種富足生活:一套不錯的公寓房子,昂貴的衣物,一個需要奢侈生活的女友,當然最後還有一個需要奢侈生活的妻子。但他同時對這種未來又有幾分恐懼,因為他看到這裏的人們就像工蜂一樣圍繞著曼哈頓這隻蜂巢忙碌不息,生活單調乏味。馬爾科姆擔心,富足的生活可能隻是誇誇其談,其實沒有那麼好。但是他又覺得,或許自己能比一般人得到的更多。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牆,感受著它的傷痕,然後把所有不安的感受通通壓了下去,毅然向此行的目的地邁出了腳步。

“請在這裏稍候,肯德裏克先生很快就會過來。”

接待馬爾科姆的女士梳著50年代的發式,她很友好地拍拍他的肩。但在不安的馬爾科姆看來,那就像是一記重擊。不過他還是按她的指點走進了一間不大的辦公室,他回身想謝謝她,但她已經關好了門,回頭又消失在了交易廳的那一片嘈雜混亂之中。這樣也許更好吧,因為馬爾科姆已經緊張得忘記了她的名字。

於是他又回過頭來,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這間辦公室很空,布置得非常簡約,簡直感覺不出多少人的氣息。窗戶旁邊有一張很大的木桌、一張皮椅、一張不大的雙人躺椅,上麵還有乳白色的坐墊。一側牆邊的書架上放滿了市場營銷方麵的書籍和企業名冊。桌子上沒有相框,牆上也沒有任何藝術品。地板上有一塊地毯,質地很薄,乳白色的,看上去很實用。從天花板中央懸掛下來的惟一一隻熒光燈泡發出刺眼的光。

這間屋子看起來不像是為麵試布置的,倒更像是為審訊布置的。從近來幾次麵試經曆看來,馬爾科姆知道屋子裏的布置似乎兩種目的都有。過去的這一周他去參加了十四次麵試,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他所在的大樓周圍四個街區內進行的。他口袋裏塞滿了卡片,上麵寫滿了公司地址和聯係方式,其中包括投資銀行、谘詢公司、剛起步的小型企業、保險公司等等。他差不多給普林斯頓大學校友辦公室列出的所有涉及金融的職位都投送了簡曆,而且從開始求職那天起,他就每天早上都乘坐45分鍾新澤西公交車從莫瑟郡趕到城裏。顯然,他的履曆是足夠優秀的——或者說是足夠特別——應該足以讓他跨進多數華爾街公司的大門。但即便如此,他至今還沒有得到一份工作。不過奇怪的是,對此他卻有點莫名地高興,這麼多次麵試當中沒有哪一次真正鼓勵了他投身金融事業。他有點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金融和橄欖球運動太不一樣,它最主要的內容就是文字工作、電腦調查研究和電話來往。不過無論如何,馬爾科姆還是在期待遇到一點能給他的內心帶來一絲火花的東西,他期待著這東西能讓他在金融領域裏找到橄欖球運動的感受。

他走到雙人椅旁邊,然後在中間坐下。他拉直了自己係的普林斯頓畢業生傳統的橘黑相間的領帶,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布魯克斯兄弟襯衫。襯衫是母親送給他的,領帶則是來自校友會的禮物。他的外套是跟比他年長的室友借來的,褲子其實是黑色的運動褲,不過在10英尺開外倒是看不出來。

聽到身後的辦公室門打開的聲音,馬爾科姆趕緊坐直了。進來的是一位瘦削的男人,馬爾科姆猜他就是肯德裏克。他留著短短的黑發,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他快步走到桌前,細長的手中拿著一個黃褐色的文件夾。他的西裝是定製的,看來價格不菲,就連手指甲也小心修剪過。不過他的脖子看來從衣領中往外突出得有點多,露出碩大的喉結。他在皮椅上坐下,然後在麵前的桌上打開了文件夾。

“馬爾科姆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馬爾科姆連忙起身想和他握手,但對方連眼睛都沒有從文件上抬起來。馬爾科姆看到自己的簡曆放在一摞別人的簡曆上麵,隨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盯著正在瀏覽他簡曆的肯德裏克。他眼鏡片後麵是一雙圓亮的黑眼睛,臉頰上方深深的眼袋讓他的眼睛顯得更黑。

“你曾經在職業橄欖球訓練營裏待過一個月?”肯德裏克開始發問,“那段經曆對你有什麼影響呢?”

馬爾科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這個問題和他每次麵試的開始一樣。這是他簡曆上讓他顯得和別人不同的地方,也可能是讓他通過第一輪篩選的原因。

“我遇到了很多出色的人,也對自己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回答道,盡力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可信。這是一個隨時都準備好要用的回答,馬爾科姆很肯定對方也能看穿這一點。不過事實確實不太適合在麵試當中拿出來說,因為那一個月太痛苦了。每天他都被個頭有他兩個大的對手們打得慘敗。這些人不喜歡他是一個能上普林斯頓大學的人,也下定決心讓他知道他們對他的不爽——不管是在球場上、更衣室裏,甚至於他們住的宿舍裏。不過即便如此,馬爾科姆還是堅持了盡可能長的時間。最終訓練營教練別無他法,隻得把他淘汰了出去,不過所有人還是對他的決心和毅力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肯德裏克把他的簡曆放下,並且終於開始打量他,然後繼續發問:“好吧。至少我們知道你是能夠經受打擊的人。那麼你為什麼想為我們公司工作呢?”

馬爾科姆假裝自己在思考這個問題。其實他早已經寫好了十幾種備選答案,於是他試圖從中選出一個看來最適合用上的。肯德裏克剛才的語氣聽著有點不懷好意,所以馬爾科姆可不想給人留下挑刺的機會。

“我讀了很多關於貴公司的信息,我知道自己在這裏能得到在別的公司無法得到的機會。我是一個有動力而且勤奮肯幹的人,而且我希望置身於一個能讓自己在頭腦方麵進一步提升的環境當中。”

這其實是認真編造的狗屁謊言,對錢連提都沒提。盡管華爾街全部的意義其實就是金錢,但是在麵試當中,錢是絕對不應該被提及的。習慣上麵試官都會對應聘者提及很多的數字以圖吸引他們,但是由於某些奇怪的原因,如果你告訴他們你想要得到這份工作是為了掙錢的話,你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肯德裏克看來不是非常在意他的回答。“如果你被我們雇用了,你第一年將會過得非常痛苦。你每周都要工作140個小時,每天隻有10分鍾時間吃晚飯,根本沒有什麼午餐時間。你要去做所有別人連碰都不願碰的工作。我們會像對待狗屎一樣對待你,而你還得告訴我們你喜歡這麼被虐待。你要做很多的複印工作,以至顏料會從你的耳朵裏冒出來。你會恨我,恨你的同事們,而且最終學會恨你自己。這裏會像一間橄欖球隊更衣室一樣對你的頭腦有好處!”

馬爾科姆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抽搐。他很肯定肯德裏克從來沒有涉足過橄欖球隊更衣室,頂多有可能每周和幾個高層同事打兩次壁球,或是在上西區的某家網球俱樂部更衣室裏有兩件球衣。不過此時馬爾科姆既然坐在麵試桌的這一頭,那麼除了點頭和抑製住嘲笑對方的欲望,什麼都不能幹。

“如果你足夠幸運的話,”肯德裏克接著說,“如果你能挺過這段時間,到第二年年底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掙大錢。你的基本收入會達到15萬美元一年,而且你會得到一份與你的業績相匹配的獎金。雖然還是要一周工作140個小時,但是你會喜歡上工作的每一分鍾,因為你會掙到錢。去年我就掙了200萬美元。而我才27歲。”

數字都擺在馬爾科姆麵前了,但要理解這些數字可不容易。根據他從同學和以前的畢業生那裏了解的情況來看,肯德裏克說的可能都是真的。第一年會非常地恐怖,但是如果他能挺過這艱難時期的話,幾年之後他就可以拿到不錯的薪金以及高額的分紅。當然不是80年代了,他可能沒法在30歲之前就掙到數以百萬計的巨款,華爾街強盜資本家的時代差不多已經結束了。不過金融業仍然是掙大錢的地方。如果他真能爭取到一個華爾街的工作的話,他肯定會富起來,雖然過程緩慢而且要經受痛苦。

“我剛才所說的就是我能給你的東西,”肯德裏克繼續提問,同時把手平攤在桌麵上,“輪到你告訴我,你能給我什麼了。要不我們這麼開始吧,你告訴我在過去的12個月當中美國消耗掉了多少橘子?”

馬爾科姆不覺地往窗外瞟去,鴿子在外麵的窗台上排成了一行。有一瞬間,馬爾科姆感受到一種想要加入到這些鳥兒當中去的衝動。整整一周之內,馬爾科姆不斷地在麵試中被問到這類問題。“歐洲有多少個遊泳池?”“為什麼英格蘭不賣淡啤酒?”“男人和女人到底誰在傘上麵花的錢更多?”這些問題都是為了用來展現人們邏輯思維的過程,並據此判斷出一個人的信息創造和分析數據的能力。肯德裏克其實壓根就不關心過去一年中美國出產了多少橘子,他隻是想看看馬爾科姆會如何得出一個結論。

馬爾科姆心想,那就給出一個答案得了,思維過程就見鬼去吧,讓肯德裏克自己去想他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答案的。於是他回答道:“4.33億個。”但轉念一想,如果這樣做的話,他可能很快又會被趕出辦公室。他都已經麵試了14次了,一次工作機會都沒有拿到,他實在不能承受失去這次機會了。

想到這裏,他隻好開始解釋:“美國有2.5億人口,他們中有80%的人每天都是從一杯橘汁開始一天的。假設每杯橘汁需要三個橘子的話——”

馬爾科姆開著他那部到處都是凹痕的牧馬人吉普走在回家的彎曲車道上,輪胎下麵的沙礫飛濺起來,就像一陣往後落下的雨。他是在一片寂靜無聲當中開過從火車站到家的這段路程的,因為吉普上的收音機幾周以前就壞了。由於要花很多時間準備簡曆和麵試,他一直都沒有時間把它修好。在坐了45分鍾火車穿越了新澤西州北部美麗的地區之後,馬爾科姆以每小時130公裏的速度穿行於莫瑟郡。以這樣的高速完成這段路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因為從火車站到他家是一條直路。莫瑟郡其實根本就沒有值得一提的中心地區,隻有一條穿鎮而過的兩車道高速公路和一個購物中心,一所家家戶戶的孩子都在那兒上學的公立學校,還有一家超市。這裏連一家精致一點兒的百貨商場都沒有,而新澤西那些偏僻的地方都有這種商場。這裏隻有一家大得不可思議的超市,入口處有玻璃旋轉門,周圍是一片瀝青路麵。小的時候,馬爾科姆多數晚上都在這裏的停車場上拿超市裏的手推車玩碰碰車,直到有一次,他的一個朋友在一次很壯觀的四車相撞當中折斷了手腕。那可能是自從1973年恐慌以來莫瑟郡發生的最令人激動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