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風並不答話,隻是將手指點在在營帳中懸掛的簡陋地圖上,他手指在某個地方重重一頓,楊端方聞言而知雅意,連連點頭道:“使得使得!”李軒風嘿嘿笑道:“既然你也同意這個辦法,那金兵俘虜們……”楊端方遲疑道:“放了他們不難,可是你怎能保證他們會乖乖跑去回風山報訊?萬一他們自仙人台去了淮水一帶竟把留守渡口的金國大軍引了來可如何是好?”
李軒風一本正經道:“如今這些俘虜可是躺在你楊將軍砧板上待宰的魚肉,讓他們自你想要的路線逃走……你可別說你辦不到!”楊端方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舉手喚過蘇定汀道:“去告訴裴孟,老子營裏不養閑人,讓他去將那些金兵俘虜們盡數放了!”
此時的金兵俘虜們連傷兵在內尚有數百人,蘇定汀遲疑道:“將軍,這些金狗侵犯大宋罪不容赦,您又何必婦人之仁呢,依屬下之見,不如將他們……”說著便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端方瞪眼道:“沒聽見老子的話麼?讓你放人就放人!”蘇定汀不敢再言,隻得諾諾而退。李軒風忽的喊住他道:“告訴裴將軍,我軍糧草尚且短缺,金兵們放便放吧,就不要讓他們吃飽喝足帶著糧食走了……其實要不是楊端方將軍非常敬佩金國那懶兀術將軍的為人,這些俘虜咱們也是斷斷不會輕易放過的!”
“將軍啥時候兒如此敬佩金狗將領了,我怎麼不知道?”蘇定汀尚在猶豫,楊端方已伸出大拇指衝著李軒風狠狠一翹,隨即大手一揮:“去吧,就按照李教頭說的辦!”“是!”蘇定汀條件反射般答應一聲轉身就走,待到走到帳外冷風一吹他才漸漸回過味兒來:“離間計?”
宋將竟然會獲準金兵俘虜們自動離開,此消息一經傳開,眾金兵死氣沉沉的臉上均寫滿了對求生的渴望。隻是此刻宋軍官兵上下正在仙人台上排兵布陣,看這模樣是斷然不會再讓金兵們穿過大軍營帳去淮水尋完顏納方了。金兵們一合計,隻得相互攙扶著自仙人台另一側的羊腸小道回轉回風山了,卻是正好走的宋軍來時走的路。
諸多殘兵敗將也知道羊腸小路極其難走,無奈下隻得在離開仙人台之前又厚顏找到宋軍將官乞些糧草留作路上充饑。虎威營將領裴孟一聽金兵這無理要求當場就發了飆:“你們是侵略者,侵略者懂嗎?要不是咱們楊將軍素來敬仰金國的那懶兀術將軍,你以為孩兒們會輕易放你們這些人渣走路?”
旁邊的蘇定汀急走幾步,伸手扯了扯裴孟的袖子喝止他住口,神色間對他的“大嘴巴”甚是不悅,裴孟也立時察覺到了自己失言,便黑著一張臉道:“莫要多言,要走就走,不想走的便留下來吃某一刀!”金兵們一聽這話,也顧不得去擦拭一把被裴孟噴在臉上的口水,一個個忙不迭的抱頭鼠竄而去。待到金兵們身影消失在了遠處的山路上,蘇定汀與裴孟互相交換一個眼色,臉上都帶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留在回風山外望眼欲穿的蒲察新與那懶兀術終於在幾日後得到了宋軍在仙人台附近大敗金兵運輸隊,紇石烈乞當場身死,宋國大軍已開始逼近淮水渡口金兵大營的消息。兩將深恐後方有失被敵人斷了後路不說,便是完顏納方那裏也難以交差,便再也無心繼續在回風山外守株待兔,立時召集本部精銳騎兵星夜直撲仙人台。
隻是蒲察新並沒有采取那懶兀術兩部兵馬並行的建議,他力主自己所部先行,令那懶兀術所部殿後。那懶兀術隻當蒲察新還是一心想要爭功,當下便隻是苦勸不已。奈何蒲察新是完顏納方親手指定的行營主將,他又是決心已定,那懶兀術爭辯一番毫無結果,便隻好捏著鼻子接受了安排。但……蒲察新內心的真正想法又豈會明明白白說與那懶兀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