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冬之真(5)(3 / 3)

在梅園新村14幢305室姚挺的新居,吳言和徐小寶見到了姚挺。姚挺見到他們後,又是高興又是慌亂。這是一間新房子,三室一廳,簡單地裝修了一下,大房間裏放著一張碩大的銅床,另外一個小房間裏亂七八糟地攤著些書籍。吳言知道那些曾是姚挺學生時代鍾愛的書籍,其中有一本褐色封麵的書,叫“百年孤獨”,曾是姚挺的鍾愛,姚挺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張口閉口提到它,並不時背誦那著名的開頭語: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麵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現在,《百年孤獨》應還在那裏吧?灰頭土腦,遍體鱗傷。

他們都沒有再提那件事。一番東扯西拉的無聊談話之後,徐小寶提議去喝酒,姚挺說我請客。徐小寶狡黠地回答說當然是你請客,你的錢來得又多又容易。姚挺的臉上一陣青白,但還是哈哈笑著過去了。

他們仍是去了“白宮”,要了一個包廂。徐小寶心狠手辣地點了大龍蝦、基圍蝦、甲魚等高檔菜。這家夥自從成了政府官員後好像變得狡詐和毒辣了,心理也不太健康。姚挺叫了兩瓶五糧液,然後三個人開始暢飲起來。

他們一杯一杯地喝著白酒,話卻說得很少,一瓶酒一會兒就見底了。慢慢地,他們話多了起來,一個個大倒苦水。徐小寶說現在夾著尾巴做人是想以後做一個有實權的官,也可以腐敗腐敗,但那是在賭嗬,用今天去賭明天。要是以後弄個縣長、書記、土地局長、交通局長的話還劃得來,現在算是心血和青春的投資,以後可以收回。要是以後隻當個信訪辦主任、地震局長,那這一輩子就慘了,就完蛋了。

吳言的嗓子眼裏也有一腔苦水向外湧動著,但他竭力克製住不傾出來。徐小寶用散著光的眸子凝視著吳言,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那個洪墨馨現在怎麼樣?怕是生過小孩長得老胖老胖了吧?”

吳言故作輕鬆地笑笑。其實也不是故作輕鬆,洪墨馨在他的記憶中已經變得很淡很淡了,像一片在風中飄曳的小紙人。

第二瓶酒快要見底的時候,姚挺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的眼圈變得紅紅的,口齒也變得含糊不清。徐小寶也醉得相當厲害了,連口涎都流了出來,拖得老長。他看著姚挺說:

“你幹這行有什麼新鮮的事,也說說,說給我們聽聽。”

“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新鮮事,反正也就是幹那種事,拿了別人……的錢,就得……把別人服侍……服侍好。那些女人……也怪可憐的,有的……有的一輩子……都沒有性……性高潮……我……讓她們……她們體會到了性……高潮。我的……功夫很好。有一次,一個五十多歲的……香港富婆,我……我……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才使她達到……性高潮,她……當即……抱住我……激動地哭了……”

吳言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吐得滿桌子滿地。歪歪欲倒時,他看見姚挺淚流滿麵,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幾乎是嚎叫道:“你們……不要看不起我,你們知道那些女人多需要嗎?我也是個……人道主義者!”

這一切是怎麼啦?

那次醉酒讓吳言傷了元氣,一種沮喪深深地襲擊了他。吳言變得心情很壞,有時候會情不自禁地跑到老橋頭邊的外資遊藝室,跟老虎機較量一番。隻有在老虎機麵前,吳言才會讓自己沮喪的情緒聚成一種力量,算是找到了宣泄的最好方式。不過吳言總是負多勝少,代價異常慘重。

這一天吳言又輸了七百多元。沮喪著剛剛回到房間,電話鈴響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冬子。吳言說你打電話來幹什麼,有人正到處找你呢!那個桂林佬差一點為你自殺了。冬子咯咯一笑說才不會呢,天下還有那樣傻的人?吳言說你跑了害得桂林佬找我訴苦。冬子說別理他,讓他去折騰一會兒就好了。吳言陰陰地說,桂林佬說你席卷了他的錢。電話那邊的冬子勃然大怒,說放他的狗屁,我替他賺了多少錢他知道嗎,我隻是拿了自己應得的那份!

過了一會兒,冬子的情緒似乎平穩了,她柔聲說,我們不談這事了,好嗎?吳言說好吧,可是不談這個又談什麼呢?冬子說我就要出國了,就是明天,去法國。吳言說恭喜你嗬,又傍上誰了?冬子說少來這一套,晚上我在黃山大飯店包了個舞廳,舉行party,你來吧?吳言猶豫了一下。冬子說你一定要來,我還有事要告訴你,有個宏偉的計劃呢!她又咯咯地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吳言不知道冬子那個宏偉的計劃是什麼,也因此懷有濃厚的好奇心。晚上吳言特意換了件襯衫,打了個領帶。吳言很少打領帶,總覺得那布條卡在脖子上讓人左右不自在。晚六點,吳言準時趕到大飯店的舞廳,一個女子和一個高個子魁梧的老外正站在門口迎接著客人。那個女子正是冬子。她變化非常之大,畫著濃妝,著一件黑色的晚禮服,身上叮叮咣咣有許多飾物,發髻盤得老高。吳言得承認她已是個完全成熟的女人了,漂亮迷人,雍容華貴。冬子見吳言來,很高興,特意把吳言介紹給了老外,還說了一句“Goodfriend”。又把老外介紹給吳言:這是布蘭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