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之俠(2)(2 / 3)

黃山湯院是佛教淨土宗(蓮花宗)還是禪宗的寺院,這些,對於胡雲來說,已變得不重要了。門派都是路徑,它們的背後都是同一個歸宿。對於胡雲來說,這已經變成簡單的道理了。當年誌滿大師在黃山溘然長逝,留下碩大的舍利子在湯院,這在江湖上已秘密流傳。有無數江湖高手對這七彩舍利子覬覦已久,垂涎欲滴。不過礙於湯院無極禪師的威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林原暗自以為,胡雲此去祥符寺,似乎是對誌滿大師的舍利子有想法。當林原試探著詢問胡雲時,胡雲隻是莞爾一笑,不作回答。林原對於這一件事的懷疑立即雲消霧散了。在他看來,胡雲應該沒有這樣的想法,一個人,到了師傅這樣的境界,心思顯然不掛於物了。在林原看來,胡雲之所以到黃山祥符寺,目的很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想會會祥符寺的無極禪師,也就是當年人稱天下第一劍客的駱一奇。

駱一奇二十年前曾是笑傲江湖的絕頂高人,他的一柄風月劍出神入化,傳說當他的劍直指天上飛翔的鳥雀時,鳥雀也會啞然落下。他劍尖上嗞嗞冒出的寒氣可以攝取幾十米內一等高手的魂魄,或者擾亂你的心智,讓人心猿意馬。所以當他在華山頂上連敗十二位高手奪取天下第一的桂冠時,任何人都不覺奇怪。然而奇怪的是,駱一奇突然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殺妻攜子神秘地失蹤。這就令江湖人大為不解了。

江湖有一種傳說是駱一奇練風月劍亂了心智,連正常的生死界線也不明確了。在這種情境上,有些匪夷所思的行動,在江湖練武之人看來,似乎再正常不過了。一種技藝,如果登峰造極,也難免會走火入魔。畢竟,魔與神,相隔隻有一張紙。人們可惜駱一奇的走火入魔,也可惜他在鼎盛時期隱退江湖。有關駱一奇退出江湖之事就這樣被人們慢慢地淡忘了。

有關胡雲與駱一奇以及駱一奇的妻子闞氏的故事,其實跟這個聲色世界所發生的所有愛情故事一樣,並沒有什麼樣的不同。隻不過一個人墜入其中,就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那時候的胡雲與闞氏也是如此。胡雲與闞氏的故事,顯然發生於那一場華山比武之後,當那一場比武因為胡雲的攪局變得不歡而散之時,隻有名門之媛的闞氏注意到了胡雲,注意到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的不同凡響,也注意到了他的神秘之處以及巨大的蠱惑力量。而這時候,駱一奇一心練武,冷落了闞氏。清秀的書生劍客胡雲,喚醒了闞氏生命的激情。於是故事便有了開頭,也有了出人意料的結尾。

在此之後,闞氏安排了駱一奇與胡雲的見麵。駱一奇很快也為胡雲無師自通的劍術感到震驚,在當時已是天下第一劍客的駱一奇看來,胡雲的劍術所代表的,並不是一種派別,也不是一種技藝的成熟,而是一種幽秘理念的體驗。這種幽秘的理念,似乎就潛伏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時隱時現,讓人無法捉摸,它總是通過一些東西別出心裁地表現出來。在他看來,在胡雲的身上,似乎正暗藏著這樣的神秘之花,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似乎無不在規矩和道德之中。於是,兩個高手言談甚歡,他們一起商討劍道,磋切劍術。他們緩緩地把劍從劍匣中抽出,就像展開一幅畫軸一樣小心翼翼。在劍抽出那一刹那,他們原本陰晦的表情也會隨著劍的寒光而變得燦爛起來,隻要劍一到他們手中,他們的氣質便會立即變得超凡脫俗起來。接著便是一股旋風掠過,空中開始旋轉無數白亮的劍渦。草木在他們身邊顫抖,發出瑟瑟的聲響。他們的劍刃鋒利無比,飛揚的樹葉被一一削成繽紛散亂的細屑……他們的每一次比武,就像是飛花摘葉,一次完美的雙人舞。

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闞氏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愛著哪一個了。駱一奇與胡雲,就像雌雄寶劍一樣,她都不願舍棄,都視為自己的鍾愛了。

一女共侍二夫的情景,在當時的社會看來,無疑已是驚世駭俗。但對於胡雲和駱一奇這樣的高人來說,在起初的那一段歲月中,雙方似乎都沒有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們的心思全不在世俗和人情之上,他們的心思全在如何破解對方的劍術密碼之上。這時候的女人,包括絕色佳人闞氏,雙方似乎並沒有完全地放在心上,他們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上行走,而他們的靈魂卻一直高蹈地在雲端上起舞,沒人注意倫理,也沒人意識到道德。他們隻關注一點,那就是如何成為一個勝利者,如何以自己之劍,擊除對方胸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