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毒辣的陽光穿過雲層灑下來,烤得地麵火氣蒸騰。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位老爺子趁著蔭涼圍坐一堆,閑話家常,從張老四家的大黃狗一窩下了幾個崽兒再聊到李家的老姑娘何時才出嫁。
劉老爺子在樹根上磕磕煙槍,道:“聽說李家丫頭看上了村南頭的那家公子,現在哭著鬧著非人不嫁。”
身旁的人嘿嘿一陣笑,老孫頭接道:“趁早叫小丫頭死了心吧,村南的主兒,怎麼看得上她個鄉下野丫頭。”
李家丫頭的二大爺李叔也在,當下急了眼,扯著嗓門道:“怎麼的怎麼的?俺家丫頭模樣也是頂好的!咋就配不上那人了?”
老孫頭半眯著眼道:“你不懂,那家的公子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咱這兒的人,不同人不同路,硬湊也湊不到一處去。”
劉老爺子抹一把潮汗,抽一口煙,道:“你是沒見到,俺家的婆娘上回去村南的溪邊涮菜,無意間看見了那家的公子,就在那溪邊站著,神仙一般的人物,嘖嘖,就是瞧著臉色不大好,一準是城裏大戶人家的少爺身子骨不硬朗,來咱這地兒養病的,沒跑,沒跑兒。”
李叔梗著脖子還要再說,話未出口就被老孫頭一胳膊拐子拐回了嗓子眼,李叔紅了眼道:“你幹個甚麼!”
老孫頭往村口的小路上撇撇眼,咳嗽一聲。李叔順著偏頭一看。
村口的小土路彎彎曲曲,一個穿寶藍長衫的公子跨著小步悠然走來。藍衫公子一手提了個線紮小紙包,另一隻手打著個竹青油紙傘,容貌被傘葉遮著看不真切,握著傘柄的手倒是挺白挺修長,一瞧就是個沒吃過苦的富貴命。
藍衫公子路過槐樹下,抬傘向老大爺們客套句安好。李叔斜楞著眼往傘下瞅了瞅。等藍衫公子走得遠了,劉老爺子吸口煙槍,吐出白煙:“怎的?沒騙你罷?”
李二大爺回轉身子,老大不樂意的用鼻子哼了哼,到底還是默了。
鋪著碎石子的羊腸小道一路蔓延進村子的最南頭,通向一戶月門小院。
小院不大,兩間小屋帶個小廳,門麵妝點的說不上多細致,好在地界兒不錯,依著山傍著水,四周開著不知名的小野花,黃的黃紅的紅,看著倒也順眼討喜。
藍衫公子穿過月門走過庭院,站在房簷下一收傘,一張桃瓣紛飛亂春風的臉就露了出來,正是白三。
白三推開門進了屋,將手裏的小紙包放桌上,抬眼把屋裏掃視一圈,目光最終定在房梁上,頓時無奈的歎了口氣。
房梁上,隱隱約約露出的一大一小兩隻白毛團,大的四喜,小的啼歡。
四喜淡定的蹲在梁木上一動不動,啼歡照舊在它身旁蜷著,聽見聲響探頭往下望了望白三,很給麵子的啾啾兩聲。
白三木著臉看著兩隻歡喜雀,甚為絕望。
在凡間待了約莫三兩個月,四喜的小身型愈發的圓潤,白三思慮著如此下去不行,尋了個法子給四喜減膘肉。
法子挺簡單,無非就是打開籠門讓四喜出來見見世麵,多撲騰撲騰。可惜四喜已經到了水波不興的境界,耷拉著眼皮一眼不看大開的籠門,倒是一旁的啼歡飛衝出來,嘰嘰喳喳啾個沒完。
啼歡飛到梨木椅上撓撓爪子,四喜在籠子裏坐禪。
啼歡在窗紙上啄出個窟窿,四喜在籠子裏坐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