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雪過春來(2 / 2)

這事恐怕沒人相信。

白三鑽夢回那會兒,天天看著小夜梵,順帶著把小白二也看了看。

小白二剛來五殿時才豆丁大,人生地不熟,身邊就一個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黑木頭。黑木頭打小就安靜,不大愛說話,白二的鬧騰性子無處發,憋了個把月,終於忍不住了,折了枝樹丫在院裏瞎比劃。

悲劇發生在小白二施展的一手踏雪無痕後。小白二高估了自己的根底,低估了自己的身量,半淩空的身子到底沒飛出去,撲在鏤空的雕花木欄上,撞出個大洞。

小白二委頓在地上,盯著稀爛的木欄,扁了扁嘴,再四處望望,沒人,忙起身揉揉屁股,準備溜之大吉。

白二的如意小算盤還沒打響,黑木頭從轉角處拐過來,看了看木欄,又看了看白二。小白二的目光從木欄上緩緩移到黑木頭上,扁著的嘴張了開,哇的一聲哭出來。

黑木頭讓他哭的頭大,花了一下午的工夫修好了木欄。白二在一旁看著,臉上猶自淌著淚花和清鼻涕,無比傻氣的笑了。

白三得了解禁令可以出門的那天,正趕上白二提審的日子。

小三急匆匆地趕到天牢裏時,白二還沒給提走,盤腿在草墊子上坐著,兩手支在膝頭,背衝著牢門。明晃晃的亮光沿著天窗打進牢裏,給白二鍍上一層金光,頗有種壯士赴死不複返的感覺。

聽見了腳步聲,白二頭也沒回,隻道了句:“老黑,別勸了,我對不住你,對不住殿下,日後要是念著兄弟情分,給我灑壇子酒下來罷。”

看來黑木頭這幾日也沒少費功夫,白三蹲下身,從地上摳快碎石子,朝著白二後腦勺丟了過去。

白二哎喲一聲,捂著腦仁一轉頭,愣了愣,嘿然一笑,起身跑白三對麵扒著欄杆蹲下,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得來,等你半天了。”

白三隔著鐵柵欄拽住他衣領,扯了扯,道:“你小子腦袋在戰場上讓刀子劈了麼?這罪名是亂認的麼?過會兒就是提審,審完了定罪,定完了拎去碎魂台一哢嚓,你就連個渣子都不剩了,你曉得麼?”

白二苦笑一下,合了眼:“我曉得,就是曉得才得認這個罪。”

白二這句話說的有貓膩,可惜白三瞅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兒就來氣,氣火熊熊燒暈了頭,一時沒覺出味兒來,隻揪著他領子咧咧的罵。

白二吃了秤砣鐵了心,咬了牙關不再吭聲。

不消片刻,提審的人來了,將白二拴走了。白三在一旁急的轉圈子,轉到兩圈半,眼前豁然一亮,還有個人,興許能將白二勸回來。

這廂,白二被押送到了審堂,在案台下跪了。崔玨在台上主審,夜梵坐一旁參審,黑木頭站後麵觀審。

按著套路來,崔玨將證物擺在白二麵前,還沒審問,白二便統統認了,認得是嘎巴利落脆。崔玨扶著額頭沉聲道:“這審堂之上定了罪,便不可改了。”

白二梗著脖子,挺著脊背,點了點頭。

鬼差將兩塊石頭和那個香囊袋取回來,擱在案台上。崔玨提起筆正不知怎麼寫刑折,一旁的小安看了眼那個囊帶,怔了怔,又看了兩眼。

夜梵看了個仔細,問了小安,小安張了張嘴,沒出聲。崔玨撂了筆,道:“但說無妨。”

小安這才開了口:“我……我記得不是很分明了,但是,這個袋子我似乎見過……”

夜梵抬抬眼,道:“可還記得在哪裏見到的?”

小安的聲音顫悠得厲害,吞吞吐吐擠出個名字:“染……染春姐姐那裏……”

跪著的白二,身形很明顯的一抖。

白三繞著東殿找了一遍,沒找到人,抓著織秋問了問,織秋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染春姐似乎是去了忘川那邊。”又皺眉問道:“白二哥那邊怎麼樣了?”

白三沒時間答話,急忙往忘川跑。

忘川的水清流勢緩,前陣子又是下雨又是飄雪,水位往上漲了不少。水底大片的曼珠沙華連綿起伏,鮮紅依舊。

染春坐在河岸邊的秋千上輕輕的蕩,碧色的裙擺高高揚起。

白三呼哧帶喘的跑到染春身旁,倒了兩口氣,緊著道:“染春姐……你……你快去跟我勸勸白……”

話沒說完,便被一道綠光封住了口。

白三全身纏上了綠瑩瑩的絲線,瞪圓了眼,看著染春。

染春收了施咒的手,拔下頭上的翡翠簪,簪下懸著的三兩顆小珠子叮叮鈴鈴,撞聲清脆。

染春望著白三笑了笑,墨綠色的眼裏漾起一團化不開的霧,道:“小三,小三,可曾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故事?”

眼光再飄忽到河對岸的彼岸花上,又道:“其實那個故事沒講完,還有後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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