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死嗎！這麼燙的水，不是要燙死我！”床上躺著的少爺洗腳的時候抱怨蘭英倒了太燙的水，發起狂來，嘴到手到，一巴掌已經結結實實地打在蘭英的腦門上，“還不去倒些冷水摻摻！怎麼這麼笨！”
蘭英還在思慮早上的事情，一失手就把那水倒得多了。挨了這一下打卻也無法說些什麼，隻是訕訕地去換水了。
青兒每天都會和蘭英一起躺著說些悄悄話兒，她從不過問蘭英在李家的事情，隻有在蘭英主動提起的時候才會安慰幾句。
莊子上，隻有一個青兒最接近青兒的生活了，作為外莊人，有了一個朋友，蘭英覺得幸運又幸福。兩個女孩子一起在合力摸蝦蝦蟹蟹，去摘野果子，去農田裏偷偷地摘了山芋和玉米生了火美美地烤著吃。
日頭不知不覺的翻過去，蘭英都沒有察覺，來到李家之後，已經長了五個年頭。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姑娘了，十四歲了。
一頭黑黑亮亮的頭發，梳成一條粗粗的大辮子，拖在腰後麵。雖也沒怎麼吃到好東西，但是卻出落得玲瓏有致，特別是胸脯，很明顯的頂了起來，少女的絨毛細細的鋪在臉上顯得表情很柔和，個子也躥上來不少了，整個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子了，她的身材配了衣服穿起來楚楚動人。
莊裏人都說李家賺到了，娶了一個美人胚子，是那病兒子的大福氣。
最重要的變化，其實隻有青兒知道。十三歲的一個秋天——地主家和老李家都進了一批羊，兩個女孩子一起放羊的時候，蘭英的褲子上突然紅了一大片，黏膩的血腥味嚇到了蘭英，但是鎮靜的青兒隻是安排她換了自己的褲子，還給她加了厚布片襯在褲子裏麵：“蘭英，這是見紅了，莫怕，女孩子家都會有的，你在家時可有姊姊說過給你聽？”蘭英確實記得媽媽和姊姊都有用過布片但卻並不知道這麼做的原因。
“記得兜住，就像尿布片兒一樣，不然血滲出來可不好了，這兩天莫著了涼呢！成大姑娘了，出落得也漂亮了，記不記得那天你見我？”青兒撫著蘭英的辮子，語氣裏滿是愛憐。
“姊姊！”蘭英卻哭起來，那一霎，覺得好想念家裏的兩個姊姊，真的好想。
那天，她告訴了青兒關於鳳仙的故事，說到心酸的地方，她抱著青兒哭。
年的味道在冬的氣息裏越發濃厚起來，蘭英幫著家裏開始念貨的準備，此時她正坐在堂屋裏洗著辣椒，白嫩的手從盆裏撈出水靈靈的辣椒來，一個個的擇去蒂子，摘辣椒的人也是一臉紅撲撲的，看了不免覺得可愛至極，鳳仙的睫毛也很長，忽閃忽閃的眨動時讓人神迷。
冬日的午後不必再去山上放羊，放鵝。蘭英隻能坐在病鬼的房裏納鞋底，這間房雖然不見陽光，但是有暖爐生著，卻也好很多，並且在南牆上還開了小窗戶的。
蘭英坐在那裏上下翻飛的運針，卻沒注意那病鬼子臥在床上直勾勾地看她。
“蘭英，你來。”他突然發話，蘭英隻好丟了活兒湊到近前來，說時遲那時快，那李木也不知怎的就彈起來一把抱住了蘭英，他那沒有血色的嘴唇在蘭英的臉上挪著，手也不安分地在蘭英的腰上挪移。
蘭英先被唬住了，呆了一會兒才用盡力氣的掙紮開。“你怎麼這樣子，到底還不是你媳婦兒，怎好這樣又摟又抱的，怎麼不害臊！”蘭英氣的發抖了，但卻沒法完全發作，那病鬼子被推開的時候，重重地咳嗽著。
他親在臉上的感覺很異樣，他抱她的手臂也是綿軟無力。
“我和你娘都商定了，大年初八，你兩完婚，省的好事多磨反操心。”吃了晚飯後，李老漢到房裏來特地宣布著，李木的臉上有一層壞壞的笑容。顯然他一定搞了鬼。
今兒臘月二十四了，再有半個月，自己就成李家媳婦了。多快！
這件事攤開之後，李家女人對她管的寬了些。每夜她臥在病鬼房裏都得做一場軟戰爭，她每次都得拿那定的日期唬他，夜裏聽著床頭那人的呼吸，覺得寂寞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