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陌聽到她那小夫君三個字,一口水嗆在喉嚨口,咳嗽了起來,南宮念拍著他的背,“怎麼了?”
他靠在她身前,壓低了聲音,“你又說了什麼?”
“說你難得來一次,我想讓你吃好點,所以把給主子的早飯偷送進了你的嘴。”她講話本來就慢,這一長句下來,大鍋邊上的女人叫道,“小兩口說什麼呢,又好了一批,要不要再來點?”
“你不會又說我是你的那什麼……”
“童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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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念站在大門口守門,這次和她一起站得正好是一天,大門進來,邊上有兩座裝飾用的石雕,邊上綠樹成蔭,雲小陌正坐在那樹蔭下,南宮念看過來他就吐舌頭。
“雲少莊主怎麼了?”一天好奇問道。
“他在鬧脾氣。”
“為什麼?”
“我說他是童養夫。”
一天默然不語,南宮念看著雲小陌,接著道,“他最不喜歡我說他小。”
一天終於開口道,“讓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做童養夫,我估計這世上也沒人有這本事。”
她話音剛落,大門外傳來馬蹄聲陣陣,南宮念邁步迎到門口,雖然來人不僅認識還很熟,她還是接過了拜帖。
火慎翻下了馬,一伸手就想要抱上來,“南宮,好久不見。”
南宮念退開了幾步避開她,“進去吧。”
“你怎麼在這裏守門?”她好笑地打量了周圍一翻,身後跟著火衡和一大幫子女人,南宮念正想和她說回頭再說,大門裏麵已經有管家帶著人過來招呼。
所有人進了門,火慎和火衡都一眼掃到了邊上的雲小陌,倒也不奇怪,隻是火衡有些僵硬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在雲小陌朝她擺了擺手,她如遇大赦,可是剛鬆了口氣,就見到雲小陌用唇形朝她送了句話過來,她氣得胸口發痛,他說,小火,免禮吧。
南宮念站回了老地方,火家的人已經都進去了,不過那管家卻帶著人很快地又回到了門口,一天好奇道,“怎麼了?”
“皇甫少主馬上就到。”
南宮念微微皺起了眉,突然出聲喚道,“小陌。”
“什麼?”
“很悶的話你自己出去玩會好了。”
度陳倉珠胎暗結
到那一日午時三刻,所有該來的人已經大致來了個齊全,大大小小總共十一家人,連尹家十二家,齊坐於寬敞的書房內,正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幅長卷畫幅,上麵是整條淮江從南陵最下遊入海口到東野境內三江城交彙處的全程流域圖,沿岸渡頭和各座城池也都標明地一清二楚。
尹笙坐在窗口打哈欠,南宮念站在她身後忍不住偏頭看向窗外,剛剛讓雲小陌出去玩,他倒是跑回到尹家後院,也不知道這會躥哪裏去了。
“尹三小姐,既然令尊未能出席,這次劃分淮江勢力的聚會理當有你來主持。”茶盞送上後,皇甫堯拂著杯蓋開口道,尹笙一臉詫異,“我?”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也好。”
尹笙在那張地圖前麵站定,伸手拍了上去,“這張呢,就是整條淮江流域圖,其中紛爭最大的呢,也就是中遊這段,尤其是江淮錦州渝州南州屏溪五城流域,水運最為繁盛,本來一向情莊莫家,錦州舒家兩家分理,不過最近幾年已經變成了四五家人家的天下,而且分段不清,也導致紛爭不斷。”
火慎坐在皇甫堯的旁邊,因為隻能帶一個手下進來,身後隻跟著火衡,她看向尹笙,“我們還是在下遊原先那段就可以,隻希望有些人不要欺人太甚,仗著自家勢力,隨意打劫商船。”
“你什麼意思?”皇甫堯皺起眉。
“難道不是?我們的商船每次經過渝州錦州城江域的時候經常都會出事,尤其是前往江淮城的商船,幾乎每次都會遇劫。你們自己心裏有數。”
尹笙擺著手站到兩人當中,“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這次來就是大家好好商量嘛。前往江淮城的商船本來就多,江淮渡口又是南陵最繁華的渡口,這出事也在所難免嘛,所以我們更應該把權責都分分清楚,以後自家負責的江域自然要收過江費,但是也要保證商船的暢通無阻。”
“哼,我看,除掉掛著龍鱗雲旗幟的你皇甫家不敢碰,其他都被你刮過油水吧。”
火慎和皇甫堯兩人間火藥味頓起,其他人的表情基本上分成了三種,一是看好戲,二是想當和事老,第三種就是置身事外,好似渾然不相幹。
南宮念顯然屬於第三種,眼神一直瞟向窗外,雲小陌怎麼會這麼安靜,出去了這麼半天還不見一點動靜,實在不太像是他的為人,尤其是在尹家後院人又多又雜,那麼容易出事的地方。
另一邊角落裏還有一個喝著茶好似在神遊的中年女人,她喝夠了,終於站起了身,“哎,你們要爭晚點再爭,我想要快點分完了回去,我的地盤沒一點好爭的,總之凡是淮江在東野境內的都劃過來就行。”
尹笙執起朱砂筆,“這倒也是。”身為在座唯一一位來自東野境內的世家家主,水家的江域確實是最容易劃分的,她在那一段江域寫上了水字,水孝舉步朝門口走去,“既然沒我什麼事了,我就先告辭了。”
尹笙咬著筆尾,“中遊那一段我們可以先放一下,先把其他分好了,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
她尹家自己是最下遊的一段,雖然江域最長,其實卻不甚繁華,接著是火家的,再跳過不清楚的中遊,開始劃分上遊。
水孝已經走到了門口,手搭上門要推出去,那門口和窗在同一麵,她突然停下腳步,像是察覺到什麼氣息一樣停下身偏過頭來,尹笙奇怪道,“水家主還有事?”
“你是誰?”水孝上下打量著南宮念,突然開口問道。
“三月,我家的護衛。”尹笙替南宮念回答道,水孝似乎不打算走了,她眯著眼把南宮念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了不下三遍,“好,甚好。”
南宮念被她盯得後背發毛,“水家主。”
“和我打一架。”
“什麼?”
南宮念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她顯然低估了水孝見獵心喜的激動,倒退了兩步,因為水孝已經逼身上前,她不得不出手招架。
窗口坐著的兩人一個踩在椅子橫隔上摔下地去,被自己的隨從扶住才算沒跌得太難看,另一個被逼退到牆上,沾了滿臉灰。
“喂,我們是來商量正事的,不是讓你們比武的,要比你換個地方啊。”尹笙一把攔在那張地圖前麵,就怕被水孝給弄花了。
水孝聽見尹笙在說換地方,一個飛身從大開的窗口飛躍而出,在地上蹲身抬眼,見南宮念也出了房,笑道,“你的兵器。”
“不用。”
兩人在院內拆起了招,好好的海棠花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瓣滿天亂飛,房裏的人都已經站起了身,擁著站到了窗口,看好戲地越發欣喜,還有也躍躍欲試的,連莫凡都快不記得自己要來幹正事,也想和那個護衛切磋上一把。
尹笙和皇甫堯站在最後麵,“這還要分嗎?”
皇甫堯沒有回答她,眼神一直定在南宮念身上。
尹笙在房裏敲著桌子,“快點,剛剛沒分完的過來,快點解決了你們要看要打,我家三月全都奉陪到底。”
尹笙聲音很大,傳到了窗外,南宮念唇角抽抽了一下,用手肘擋住了水孝一踢,水孝揚起右手抽出腰際佩劍,不過她隻取了劍鞘,丟了劍。
南宮念見狀,隨手抄起地上掉落的樹枝,水孝接了一招,麵現欣喜,這女子年紀輕輕,內力卻已經如此之高,連用枯枝都可以讓劍氣運滿全枝,不然隨便一招這枯枝就會斷裂。
水孝雖然漸漸處於敗勢,卻是滿心暢快,真是好久都沒打得這麼爽快了。
尹笙也很滿意,這效率比她想象中快多了,現在隻剩下那皇甫家,莫家,舒家那三家最難搞的還沒妥協,其他都已經辦完,果然不愧是她尹家頭號護衛,真是好用,這種時候都能幫上忙。
水孝終於被打飛到底,口中吐血,卻連連稱快,“好,好。”
南宮念收回掌勢,正要伸手拉她起來,一道掌風突然從耳邊夾帶而過,她隻得閃身避開,回頭看去,又是一個不認得的女人,年紀比她稍長一些,鳳眼高挑,“我也來領教一下。”
水孝躺在地上笑道,“兔崽子,你娘我都不是對手,你行?”
“不行也得試試,我水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誰料不出三十招,她也和她娘躺一塊喘氣去了,南宮念覺得這對母女甚是有趣,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又有明顯的戾氣直射而來,她抽空歎了口氣,主子,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她再能打也不是鐵打的,尤其是和水孝打那一場,也費去了她近一半的元氣,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
尹笙趴在窗口,“不是吧,這樣車輪戰下去,銅人都要打軟了。”
皇甫堯就在她身邊,斜眼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自詡這個護衛天下無敵,就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好了。”
尹笙嗅了一下,“怎麼這麼酸,皇甫少主你怎麼了,出汗了?”
皇甫堯扭頭不理她,窗口的人都是觀戰觀得正興起,也不免好奇,這年輕女子武功極高,煞氣極重,雖然她不使殺招,還是掩不去招招式式原本直取人要害的本意。
“殺機這麼重的功夫。”水孝已經回到了房前窗口,歎道,“一般人根本駕馭不了。”
“為何?”
“因為最容易嗜血成狂,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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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念還在院裏被人車輪戰,雲小陌之前轉到了後院,他想著小崽,就想上那個已故大小姐的院裏去查看一下。
院裏沒什麼人,隻有幾個小侍坐在板凳上,麵前擺著水盆洗衣,見到他進來倒也沒問什麼,他信步走到那個男子的窗前,那麵扇形木格窗還是開著,他突然想起昨晚不小心瞄到的會讓人長針眼的畫麵,忍不住燒紅了麵頰。心裏卻是嘀咕,為什麼他看到的是那男人在上麵,他一直以為該是女人在上麵的。
還是說,其實都可以。雲小陌越走越近,垂簾還掛在床上方,鋪著涼席的床榻一麵靠著牆,三麵還有短小的木質圍欄,床頭一個小幾上堆著幾件衣服,那男子正坐在床榻上,隻穿著一件襯衣和褻褲,一個人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你什麼人?”身後傳來質問聲,雲小陌回過身,那男子也聽見了聲音,走到了窗口,“是你。”
他朝那小侍擺了擺手,“他來找我的。”
雲小陌不解地看著他推門讓自己進去,又關上門窗,他戒備地退到門口,“你想幹什麼?”
那男子坐回到了床頭,“那隻雜種貂,是你的吧。”
“什麼雜種貂,那是狐貂。”
“都一樣。”他抬眼看著雲小陌,“我轟走了它幾次,不過,其實它真想要我那隻白貂,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條件?”
“你可真爽快。”他笑了一笑,雲小陌這才發現他眼眶發黑,似乎很是憔悴。“其實我實在是已經走投無路,如果你能幫我,我就把小白送給你。”
“說吧,幫什麼?”雲小陌拉過椅子坐在他對麵。死小崽,看到沒有,我都淪落到為了你發情被人家談條件的地步了。
“我懷孕了。”
雲小陌怔了一下,愣愣道,“你家大小姐死了多久?”
“一年。”
“那遺腹子是不可能了?”
那男子斜了他一眼,“你說呢?”
到底誰是誰的劫
雲小陌兩手一起趴在椅背上,“我聽說,像你們這種深宅大戶的鰥夫,要是偷情被發現,是會被拖去浸豬籠的。”
“我知道。”
“那,打掉?”
“不。”他幾乎是大喝出聲,雲小陌捂著耳朵,“我說說嘛,這麼大聲做什麼。那你們尹家準許改嫁嗎?”
“怎麼可能?”那男人搖著頭,“就算真的準許,也絕對輪不到我。”
“為什麼?”
“我沒說過嗎?我是大小姐的正君,如果大小姐還在世,早晚會是尹家主君。”
雲小陌撓撓耳朵,“那你家也應該是南陵大戶了,你叫什麼?”
“複姓皇甫,單名一個綾字。”
“皇甫綾?你是皇甫家的人,那皇甫堯是你什麼人?”
“堂姐,怎麼了?”
“反正你家也那麼厲害,你讓你家人幫你不就行了?”
“不,不行。”皇甫綾連連搖頭,“要是被我家裏人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的。”
雲小陌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攤開,“也就是說,被娘家知道,死路一條,被婆家知道,還是死路。”
那男子點點頭,雲小陌站起了身,“你可真慘,這樣的話,那就隻好詐死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裝死?”
“我有假死藥,你吃下去,三天內會像真死人一樣,到時候我可以瞞天過海,偷運你出去,不管是你娘家婆家都會以為你已經死了,你想要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了。”
雲小陌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誰知道皇甫綾還是搖頭,“不成。”
“怎麼又不成了?”
“她家就在魯陽城內,若是我真的詐死又和她一起,早晚會被尹家發現的,而且,如果我要走,我一定要帶著我的小侍和我所有東西一起走。”
“你還真是麻煩呐你,這種時候還挑三揀四的。”雲小陌站在窗口背靠著窗沿看著他,搖頭又歎氣。
皇甫綾低著頭,默不作聲,雲小陌轉了個身趴在窗沿上,一手撐著臉,另一手的手指在窗欞上麵打著節拍。門洞外麵走進來兩個小侍,一人提著一個水桶,一邊走還一邊在聊天,“真的哎,我也看到了,一個打完又換另一個,真沒想到原來月護衛這麼能打。”
“不過你說月護衛還能撐多久?”
“不知道,我想這人都是血肉之軀,早晚總會撐不住的。”
雲小陌突然間站直了身子,雙手撐在窗欞上就想往外跳,皇甫綾被他嚇了一跳,走過來,就聽砰地一聲,雲小陌跌了個四腳朝天。
皇甫綾看得好笑,“我還以為你功夫很好呢。”
雲小陌拍著屁股,“本來就好,我隻是不會翻窗,我有事,回頭再找你。”
“哎……”皇甫綾看著他飛快運功跑出了小院,一陣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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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口湧上一股血腥味,她越來越控製不住流竄在全身經脈間的強悍真氣,南宮念實在不想再和她們纏打下去,偏偏這幾個女人難得遇上這樣的好手,武功路數更是從未見過,一個個哪裏肯這麼輕易罷休。
火慎看著看著,奇怪道,“我們四年沒見,怎麼南宮的功夫竟然會長進如此之多?當年她也算是厲害,可是短短四年,內力怎麼會強至如此?”
自然沒有人會回答她,水孝靠在窗口,一招一式都不舍得漏看,尹笙正坐在書桌前咬著筆杆,水孝突然從外麵走進來走到她身前,“尹三小姐。”
“什麼?”
“能不能商量件事?”
“免談。”
“我還沒說。”
“不說我也知道,水家主你一向是出了名的武癡,想問我要三月嘛,想都別想。再說,她是我家老娘的人,這決定權也不在我手裏。”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功夫到底是哪一家的?”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水孝眉梢挑了一下,轉過身繼續看向窗外,“那她是哪裏人士?”
“南州。”
“也就是南陵人了,南陵最厲害的世家也不過你尹家,情莊莫家,皇甫家和舒家,論武功應該也不會再有其他在這四家之上,除非……”也就隻有一個地方,向來特立獨行,不算江湖世家,勢力卻大如滔天。
尹笙突然笑道,“我知道你想到了什麼,不過她不是逆雲山莊的人。”
“我也知道,如果她是,我沒道理沒有見過。”
尹笙拍拍她的肩膀,“水家主,南陵本來就是靈秀之地,臥虎藏龍,有你沒見識過的高手也很正常,你又何必非得把她祖宗十八代給翻出來。”
水孝默然不語,南宮念的身手實在是她平生未見,就算雲子軒在南宮念的這個年紀時也沒有這樣的造詣,有那麼一點,像是走了什麼捷徑歪道。
“不過嘛。”尹笙又開了口。
“不過什麼?”
“她雖然不是逆雲山莊的人,其實也差不多了。”
水孝聽不懂,正要再問,窗外傳來有人力竭吐血的聲音,兩人奔出去一看,靠外的一麵牆上像是被水撒過一樣,如天澗橋梁一般,劃過一長條血色弧度,點點滴滴,順著木板麵滑落。
“三月。”尹笙大喝出聲,南宮念一手撐著殘枝,朝她搖了搖頭,伸出右手,白色的裏衣在袖口用深色的綢緞綁緊繞了幾個圈紮牢,這樣子就不會被有些嫌寬的袖子影響行動,一般護衛侍從都會是這個打扮。外衣的袖子撩到了手肘間,她在嘴邊一擦,白色都被染紅,“沒事。”
皇甫堯在地上落定,看著南宮念吐血,其實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卻還是,不能服氣。憑什麼,還沒有開始,自己就已經是輸家。
她不可能忘記當年在漓水河畔初見他的那一幕,那一道白色的身影伴著天籟簫聲拂水而過,他眉眼蕭索,一身傲然風姿宛若天人,雖然沒有看清容顏,卻足以讓她寢食難忘。第二次見,是在三江城的臨水別院,這一次,依然是紫玉簫傍身,依然是白衣勝雪,卻不再是當日的冷然,眉眼間笑意吟吟,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肆意之氣,不過這些都遠遠比不上看清那容顏帶給她的震撼。
他,那個以絕世風華名動江湖的溶月公子,竟然就是那個滿身稚氣難消的雲少莊主雲小陌本人。
她曾經說過,雲小陌雖然也有著絕色容顏,卻毫無氣度可言,行事顛三倒四,斷然不可能是溶月公子,可偏偏,老天卻和她開了個一個這麼天大的玩笑,誰會知道,隻要他願意正經,他就是溶月公子。
她見過很多次,他纏著那個護衛撒嬌,自從知道雲小陌就是溶月公子後,她居然像是發燒了一樣,覺得這樣鬧騰耍賴的性子,也甚是討喜,更何況,他還可以擁有風姿傾世的那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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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不許打了,真是的,真當是銅人了。”尹笙連聲抱怨,好幾個女人見沒有了比武可看,就向她告辭,“既然我們的江域範圍已經劃定,就先行告辭了,代為向尹家主問安。”
“好,好。”尹笙連連作揖,找人帶了一群人出去,隻剩下還沒分清楚的皇甫家,舒家,莫家。
尹笙站在窗前,“三月,你真的沒事?”
南宮念似乎沒力氣和她說話,隻是搖頭,在樹下花壇邊沿坐下,像是在養神。尹笙不再問她,帶著剩下的人進屋打算繼續商量正事,隻餘下南宮念一個人坐在樹下。
她的手不斷地握拳再鬆開,怎麼會這樣子,之前明明一直都沒有出過事,怎麼突然間,她像是控製不住一樣,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衝動像是一頭猛獸在四肢百骸橫衝直撞,她剛剛差點一掌劈死皇甫堯,吐血也是因為她強行遏製傷了自己。
明明她一直都以為已經完全壓製住了,她閉上眼,慢慢地平複自己的呼吸,那股血腥味漸漸淡下去,縈繞在胸口的壓抑氣焰也一點點散去。看來她以後都不可以再運功過度,南宮念唇角扯出一個苦笑,這和她的初衷,可真是背道而馳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求成心切。
“南宮念,你坐在這裏幹什麼?”
身後傳來一道喘著氣的聲音,她轉過頭,雲小陌跑到她身前,“我聽人說你在打架。”
“打完了。”
雲小陌在她身邊坐下來,一低頭見到她袖口的血跡,“你的?”他雙手在她身上一陣亂摸,“有沒有事,有沒有事,哪裏傷了,誰傷了你?”
“我自己。”她摸摸他的腦袋,“還有,我沒事。”
“你好好的打什麼架,真是的。”他嘟嘟囔囔,“還有啊,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還受傷了?她們車輪戰打你是不是?是什麼人?我給你收拾去。”
她突然按過他的腦袋,貼在自己心口,雲小陌猝不及防,身子倒下去,紅了臉頰,“你幹什麼?”
她剛剛打了那麼久,身子很暖,胸口更暖,還有顯得劇烈的心跳,雲小陌聽著她的心跳,隻覺得跳得好快。
他突然探出頭來,嬉笑道,“原來你也會心跳加速。”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最美妙的事情,“我還以為隻有我會,我還在想,怎麼你都不會覺得有心理撲通亂跳的感覺嗎?”
南宮念的唇角勾了起來,弧度越來越大,終於笑出聲來,“我心跳快,是因為剛剛打完架還沒緩過來。”
“有什麼好笑的。”雲小陌惱羞成怒,“以前就從來不笑,這一點都不好笑的事,有什麼值得笑的。”他威脅道,“不許笑,再露牙齒出來我拔了它。”
他沒能拔掉南宮念的牙,隻是自己的小白牙被人又舔了個遍,雲小陌癱軟在她懷裏,“你真的沒事?”
“沒事。”她撫著他稍顯紅腫的唇瓣,“歇幾天就好了。”
“這樣子的話,你是不是可以和你那主子告假,這些天不用守門了?”
“怎麼了?”
“陪我辦點事啊。”
凝眸處又添新愁
通過南宮念和她認識的尹家那些護衛侍從的消息來看,尹家家主尹伊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更別提管事了,尹家女兒眾多,嫡女卻隻有兩個,一個是那位已故的大小姐,還有一個就是尹笙。
按理尹伊行蹤不明,尹家大小姐辭世,尹家三小姐就該是少主,應該接手尹家。可是尹笙的性子,本來就是個坐不住的,對於接掌一個家族更是沒有興趣,偶爾辦辦事,督促一下家族裏的女兒們練練功倒是行,連著幾天她就受不了了。
而尹笙又沒有娶過正君,所以尹家現在家裏當家管著閑雜瑣事還是以前那位主君,尹笙的生父楊氏。
也就是皇甫綾想要改嫁,最有決定權的人,就是這位楊氏。可惜,那位尹大小姐還在世的時候,這對翁婿之間就是矛盾重重,一句話,王見王,死局。
“所以,你要幫他,讓他改嫁?”
“嗯。”雲小陌點頭,“而且,不能被人發現他已經有身孕在身。”
“帶他出去不就行了?”顯然南宮念的思維也雲小陌是在同一層麵上的,“大不了讓尹家人以為他死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不肯,說那個女人也是魯陽城內的,以後總會被尹家發現,我有什麼辦法。”
“那女人是什麼人?”
“他沒說,再去問問好了。”雲小陌拽著她想要走,南宮念腳下沒有動,他自然也拉不動,“怎麼了?”
“小陌,我下午有點事。”
“有什麼事?你不是這幾天不用守門了嗎?”他狐疑地看著她,“受了傷難道你還要出去?你是不是有事騙我?”
“我沒有騙我。”她頓了頓,又道,“我隻是沒告訴你。”
“啊,你居然有事瞞著我。”雲小陌從背後朝她背上跳,“南宮念,你死定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雙腿,雲小陌抱著她的脖子,“幹什麼不告訴我?”
“就在你陪我守夜那晚上,後來你睡著了,我沒叫醒你。”她背著雲小陌朝外走,“帶你一起去也好,不過別鬧事。”
“是不是後來又有人闖空門進來?”
“嗯。”
“那你打出去了?”
“我們沒有交手,我也不可能打她。”
“為什麼?”
“等見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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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念背著雲小陌出了尹家,很快來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惹來不少的視線,加上雲小陌又是未婚男子的發式,怎麼看都是不守夫道的樣子。
不過他正閉著眼趴在她肩頭,她走路的步子很穩,他靠得很是舒服,南宮念走到小攤上買了把油紙傘繼續朝前,雲小陌不解道,“要傘做什麼?”
“今天會下雨。”
“你就胡扯吧你,太陽這麼大。”他單手擋在眼睛上方抬眼朝前,初秋的日光依舊甚是耀人,天也還熱。
南宮念沒再說什麼,隻是把傘給他拿著,自己雙手一起勾住了他的雙腿膝蓋腳彎,一路向前。
“南宮念。”
“嗯。”
“雖然我沒有說,其實我不喜歡你留在尹家。”
“怎麼了?”
“雖然尹笙對你挺好,但是她們還是把你當成一個下人而已,還有其他那些世家來的人,她們也總覺得自己的出生,身份高你一等。”他的下巴貼在她肩頭,“我不喜歡這樣子。”
“怎麼突然想這些?”
“不然她們怎麼會那樣子和你車輪戰,換了其他人她們才不會,就是覺得你隻是個下人,理所應當陪她們練手。”
“小陌,你想多了,至少,不會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
“我也知道,可是有些人就是這樣,根本不管你死活。”他磨著牙,磨得南宮念在耳邊都聽得到。“除了我,別人怎麼可以隨便使喚你。”
南宮念勾著他腿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雲小陌啊了一聲,上半身直了起來,“你捏我幹什麼?”
“說到底,原來是雲少莊主覺得自己的權力被人分占了。”
“那你本來就是我的。”他咕噥著又趴回去。
南宮念一路不停,雲小陌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再這麼走下去,她們都要走到淮江最下遊的入海口去了。
隱隱的波濤聲已經可以聽到,南宮念停在一片沙土混合的黑色濕地上麵,周圍有不少矮灌木叢,雲小陌奇怪道,“這裏沒有人啊?”
“很快就有了。”
她話音剛落,距離兩人站立不足一丈的地方騰空而起一道比一道更高的水柱,發出轟然巨響,南宮念撐起油紙傘,替兩人擋住了落下來的水滴。
雲小陌偏頭看著不遠處的海麵,除了浪潮大一點,似乎和江水也沒什麼區別,他正看著,剛剛平靜下來的地方又開始被人帶起一圈又一圈傘形的水柱,無數的水滴噴灑而出。
“這是在幹什麼?”
南宮念騰出另一隻手朝後拍了拍他,“忍一下,馬上就好了,每次出來都得來一回。”
雲小陌越加好奇,她到底是來見什麼人?看這些水柱隻知道武功肯定很高,還說他一見就會知道。
“你無聊夠了沒有?”一道冷森淡然的女聲在那水柱間歇中傳來。
“當然不夠。”
水柱又揚起,雲小陌這次明白了,原來有兩人在打架,這些水柱是被她們的內息湧動給帶出來的。
怎麼南陵還有這樣的高手,他目前為止見過最厲害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娘親,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南宮念,接下來慕飛還能算有一點水準,尹家現在的那些所謂名門世家的根本不夠看,雖然要是被水孝知道雲小陌這麼看她肯定會氣個半死,不過他就是這麼覺得。
可是現在這邊兩個,看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拉著南宮念的衣服,“去看看,快啊。”
南宮念一手打著傘,一手穩著他的身子,沿著海麵,繞過了一個擋住視線的灌木叢。
麵前看到的,絕對不隻是兩個女人,不過正在打的,確實隻有兩個,身形交錯在一起,動作瞬息萬變,他根本來不及看清。
再朝後看,沙土上麵站著近十個黑衣勁裝女人,年輕的不過十多歲,年長的大概已經年近半百。
那兩個女人交手了不下兩百餘招,終於緩了下來,一起停在沙土上,其中一個灰衣女人回過身,看向南宮念。
雲小陌驚呼出聲,南宮念收起傘把他放下了地,他扯著她的袖子,“她,她和你長得很像。”
“她是我娘。”
雲小陌生平第一次知道淩亂是一種什麼感覺。
“是他嗎?”尤其是嶽母大人麵色冷淡,掃了一眼就毫無表情地問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南宮念點頭,南宮夜沒再說什麼,倒是另一個年齡和她相仿的黑衣女人笑容滿麵,雲小陌再看她,依舊覺得眼熟。
“這是尹家家主,尹伊。”南宮念拉著他的手,雲小陌哦了一聲,難怪他覺得眼熟,現在看看倒和尹笙確實有一點像。南宮念見他一直偷眼看向南宮夜,又道,“我娘一直都是這樣的死魚眼,你不用管她。”
雲小陌的反應一向飛快,聯想力更是超群,就在這麼幾句介紹的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想起來南宮念說過她母親曾經是天煞的殺手,他想起來天煞已經在二十多年前被滅,他想起來南宮念說自己上尹家失手中了尹伊的圈套,他想起來當日提到她為何會被困尹家的事南宮念的模糊帶過,他想起來尹家家主尹伊已經失蹤多時。
他咳嗽了一聲,南宮念低頭看他,“怎麼了?”
“我發現我頭疼。”
她緊張地過來探他額頭,“是不是還是被水淋濕,著涼了?”
雲小陌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看來你瞞著我的事還不少,他看向南宮夜,“伯母,你是來帶阿念回家的嗎?”
“契約是她自己簽下的,自然要做滿三年。”
“那你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南宮夜隻是看著南宮念,“過來。”
那對母女在沙土上盤腿而坐,南宮念除去了外衣,南宮夜以一手雙指從頸間開始給她運氣。
雲小陌急了,“怎麼了,她受傷了嗎?之前還說沒事。”
尹伊拍拍他的手,“過來吧,我給你解釋。”
身後傳來南宮念的劇烈咳嗽聲,尹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道,“我心裏都有數,該說什麼。”她又轉向雲小陌,“她和你說過,她娘南宮,我是說南宮夜是天煞的殺手?”
“說過。”
尹伊點點頭,“我也是。”
雲小陌訝異睜圓了眼,她接著笑道,“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天煞有七大殺手,當時南宮夜她已經反了出去,而我也陰差陽錯逃過一劫。”
“那這又和南宮念又什麼關係?”
“是沒什麼關係,本來這件事已經算是有了一個了結,我也回了尹家,十幾年前繼承了尹家。自從離開以後,我用的都是尹家本家的武功,再也沒有用過天煞的功夫。”
“難怪尹笙的武功也不過那樣。”
尹伊也不惱,“因為我沒有教她,我是多有先見之明,不像有些人,結果搞到現在的地步。”她拉成了聲音像是在說給身後那對母女聽,雲小陌何等敏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那些武功有問題是不是?南宮念練了是不是?”
“小家夥怎麼反應這麼快。”尹伊搖搖頭,“她練得確實全部都是天煞的武功,你也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了,殺人的勾當,每一招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取人性命。本來學些其他的也都沒問題,可你這個南宮念,居然會不知死活的去練天心月圓,而她那娘,居然也會教。”
“那是什麼?”
“內功,極強勢的內功,練到一半的時候就會有嗜血的衝動,我們以前是做殺手的嘛,隨時可以有滾燙的鮮血來祭氣,等到練過了那個階段也就沒事了。可是她現在哪行,她當時在我尹家被我擒住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練得是天心月圓,練了也不過兩三年,還練岔了路。”
“所以你留她下來?”
“我是想幫她,我想我看著她不讓她再練下去。”尹伊歎了口氣,“誰知道這家夥硬是不聽,不僅練到了頂層,居然還被她自己強行把嗜血之欲壓了下去。”
“那,那算是好了嗎?”
“好了才怪,這樣子到時候的反噬隻會更厲害。”
“那怎麼辦?會有什麼後果?”
“不知道,我又沒遇到過。”她攤攤手,“所以我後來和她娘親一起上當年天煞的老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
一切緣起隻為你
雲小陌一直抓著尹伊的手,指甲掐進了她的肉裏,“那你們找到辦法了?”
“小家夥力氣倒是挺大,掐得我生疼。”尹伊抖了抖手,“辦法沒找到,不過倒是發現了這個。”
雲小陌湊上前看她手裏的牛皮紙,尹伊抖開來鋪平,“我帶的這八個侍從裏有一個是丹青好手,把這裏的地形圖都畫下來了。”
前麵是一張地圖,雲小陌看得眼熟,“這是在陰山?”
“你認得?”
“嗯。”
雲小陌伸出手往下拉了一下那份地圖,不過下麵並不再是地圖,而是畫著一整塊巨石牆麵,那牆麵上麵有六個洞,形狀各異。
“這是什麼?”
“我也想知道,天心月圓是天煞的至高武學,而這裏是天煞的禁地,我想應該有些聯係。”
那圖描摹地非常逼真,雲小陌伸手撫過那些洞,突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樣晃著那張紙,語無倫次,口齒不清起來,“我,我知道,麒麟,就是這個樣子,都配得上。”
“什麼,什麼麒麟?”
“麒麟,六隻炫彩琉璃做的麒麟,新羅族的聖物,我有五隻,現在隻差最後一隻墨麒麟。”
他抓過那張紙,“我會找齊那六隻麒麟,再上陰山,一定會有辦法的。”
身後傳來又一陣咳嗽聲,尹伊回過頭,“你不用咳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說了。”
南宮念已經穿好了衣服,走到雲小陌身後,慢慢吞吞地解釋,聽語氣像是有點急,可惜調子一點急不出來,“小陌,你別聽她的,我沒事。這次隻是運功過度,以後注意就好了,不會有什麼反噬的。”
雲小陌抱著那張牛皮紙在胸前,斜著眼,“反正我本來就要找墨麒麟,你管不著。”
尹伊發出一陣大笑,搭過南宮夜的肩膀,“我看,我們也該歇歇了,就交給她們自己解決好了。”
南宮夜看了雲小陌一眼,又看向南宮念,“照顧好他,自己小心,我回去了。”
雲小陌突然覺得很激動,他的未來嶽母大人讓南宮念照顧好自己,那是不是就是接受他了,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還挺喜歡他?
“我也跟你回南州好了,這麼多年沒喝過你釀的酒了,還挺懷念的。”尹伊和南宮夜慢慢消失在灌木叢後麵,那八個黑衣侍從也不見了蹤影,沙土地上隻剩下南宮念和雲小陌麵對麵站著。
雲小陌把那張牛皮紙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抬眼開始瞪她。
“天色不早了,餓了嗎?”
想轉移他的注意力?真是好爛的辦法,“好啊,我們去找家酒樓慢慢吃。”
南宮念是真的擔心他餓了,蹲下身,雲小陌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走。”
“小陌,背你一下我不需要運內力。”
雲小陌趴上去,那把油紙傘已經被打開扔在沙土地上,夕陽在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人影,伴著雲小陌的聲音,“不管你想不想說,我還是想問,為什麼要練這門功夫?”
南宮念歎了口氣,“小陌,我……我不想連你都保護不了。”
雲小陌心口一窒,她的聲音很慢很低,“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次在南州城郊,那種被人打得毫無還擊之力的感覺,看著你在身邊,我卻連護住的力量都沒有,如果不是你娘趕來……”
他的手緊緊地勾住了她的脖頸,“你這個白癡。”
南宮念背著他,雙手緊緊勾著他的腳彎,不管是他的容顏,他的身份,他的一切,如果不能讓自己迅速地變強,她怎麼能護得住他,失去他,是她永遠都不敢去想的事。
“阿念,我一定很快就找到墨麒麟。”
“小陌,我知道我說了你也不會聽,不過我暫時真的沒事。”
“你也會說暫時了。”
“可我不希望這件事會影響到你。”她知道雲小陌的鬧騰性子,如果讓他因為這個不能像以前那麼隨心所願,她所做的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放心,我該幹什麼還是什麼。”他湊到前麵在她側臉頰上啄了一下,小臉歪著緊緊埋在她脖頸裏。“找墨麒麟的事,就算急也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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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陌有一枚白玉印章,印章上麵是逆雲山莊龍鱗雲的圖案,他坐在酒樓的二樓靠窗座位上,南宮念看著他讓小二取了筆墨,飛快地寫了幾句話,印章也在磨好的墨裏麵蘸了一下,在紙上敲了一個又一個章,敲了三個還嫌不夠,再敲一個。
南宮念拉住他的手,“敲了這麼多做什麼?”
“不夠。”他再按一個,這才把紙收起來,“好了,等會陪我去送趟信。”
南宮念點了點頭,她猜得到雲小陌定然是讓人去尋墨麒麟的下落,不過她卻不知道,那龍鱗雲的印章,敲一個就意味著十萬火急。
所以慕飛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斜了一邊眉毛,“他是在試印章有沒有壞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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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轉黑,雲小陌趴在她肩頭打著哈欠,“阿念,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在南州,你也在晚上背著我回去過。”
“你那時不是喝醉了?”
“醉了我也還有感覺啊。”
“是啊,還說什麼要打暈我的話,說實話,那是什麼意思?”
雲小陌突然大聲笑起來,“你還記得?”
“什麼意思,嗯?”
“其實呢,很簡單的,我曾經答應過我娘,會把我的未來妻主打暈了讓軒寶抗回去。”
南宮念默然無聲,他困倦地打著哈哈,“可惜,唔,軒寶已經老了,駝不動了,再說,我哪裏打得暈你,所以呢,你要乖乖跟我走。”
南宮念慢慢吞吞的嗓音和著她被拉長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街轉角,“好。”
尹家的大門口就在眼前,今晚守夜的人也不知道是誰,不過南宮念走近到門口,才奇怪地發現,大門不僅大開,院裏更是燈火通明,喧嚷不已,她回頭看向背上,雲小陌也是滿臉不解。
“不,不要。”一道男子的哭聲傳來,雲小陌恍然道,“是皇甫綾,肯定露餡了。”
南宮念進了門,站在大堂外麵,皇甫綾果然正跪在堂上,尹笙坐在主座上按著太陽穴,屋裏吵吵嚷嚷,“不要臉的賤人,一定要拖去浸豬籠。”
“爹,你的意思呢?”尹笙轉頭問楊氏,他麵色不善,“不守夫道,有辱家風。”
“不要,三妹,求求你,放過我,你可以替妻主寫休書休了我。”皇甫綾跪在地上,爬到尹笙腳邊。
“休什麼休,你妻主過世了,沒人可以休你,我們尹家從來沒有鰥夫改嫁的先例,不守夫道,珠胎暗結,本就該拖去浸豬籠。”楊氏厲聲喝道,尹笙看他哭得梨花帶雨,倒是有點不舍,不過這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爹啊,我看這事還是放到明天再說吧,等皇甫少主一起來了再做定奪。”
楊氏遲疑了下,還是點了下頭,帶著侍從離開,“好好看住他。”
“知道,知道。”尹笙送他到門口,揮手讓自己的幾個侍君也全都下去,派了人將皇甫綾關去了柴房。
人煙散盡,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南宮念背著他繞過前院,“還想幫他嗎?”
“阿念,我們去找皇甫堯吧。”
南宮念頓了半晌,“你不許下來。”
雲小陌嬉笑不已,“阿念,原來你也是個醋壇子,一點不比我好多少。好啊,你要不嫌累就一直背著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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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當空,正常人家早就該已經熄火上床了,不過皇甫堯還在院中練劍,尹家的客院同主府當中隔一條街,基本上可以算是獨門獨戶。
一套劍法練完,本來已經有了收勢,不過耳邊傳來些許悉索的聲音,她也不細查,手中長劍招呼了過去,一股勁氣逼來化解了她的劍鋒,接著是一道男聲,“不許運功。”
“這也算?”
“怎麼不算?”
皇甫堯收起了長劍,“雲少莊主?”
晨起鴛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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