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隻要你過得比我好(2)(3 / 3)

使用胰島素後,我的身體漸漸好起來了,沒有先前那麼枯瘦黃幹了,見到的人都說不像病人。我也高興。可是,總不能常在醫院住吧,人家周總理可以在醫院接見外賓,咱總不能在醫院照料孩子。你看,病成了這樣子還牽掛膝下的幼子。因而,就思謀著該出院了。

該出院的話我沒說出口,醫生先說了。如今想來,醫生說有醫生的道理。道理的主體應該是病好了,或者說,基本掌握了控製疾病的辦法,而病人自身或家人可以操作了。這就可以將病人送出院門,皆大歡喜地送出去。要不然,就是由於各種條件的局限,醫院對付不了疾病,隻好讓病人轉院。就我當時的情況而言,哪一方麵也不符合。隻是醫院對各科室有個考核指數:治愈率。如果我長期在這兒壓床,當然是治而不愈,影響科室形象和個人利益。因為考核指數是和工資掛鉤的。所以,有必要客氣地請我出院。出就出吧,人常說,好出門不如歪在家,何況住醫院呢?再方便也不如家裏方便。關鍵不在乎出不出院,而在乎胰島素該怎麼辦?其實,按照當時的定數,繼續使用不就妥了嗎?不知緣何,當時醫生決定把胰島素撤了,不用了。一天一天減少,三天後不用了,我出院了。

不用胰島素自然是好事,當初,我就不想用麼,現在撤下來正合我的心意。再說,胰島素每次需飯前注射,注射前要化驗尿糖,以此確定用多少單位,是有些麻煩。回到家裏,自然沒有醫院方便。我同意不用。出院後,我高高興興回到家裏,正好又是中秋節來臨,幾個月不在家裏,進門一見簡陋的陳設,說不來的滋味湧上心頭。我笑了,卻笑出了一臉的淚。不用說,這個中秋節我過得不錯。

可是,節後不久,我又明顯消瘦,口幹舌燥,坐也不穩,立也難安,疾病複發了。我隻好四處求醫,謀方根治。一聽說哪裏有個好大夫,立即前去,初時喜出望外,服藥信心百倍,後來不見有效,隻好改換門庭。這麼,跑來繞去,大半年光景過去了,體質更弱了,毛病更多了。我不再寄希望於眼前,下定決心,上北京,進協和醫院。在那裏一治,得出了結論,依賴性糖尿病。也就是說,再也離不開注射胰島素了。

北京歸來,自備針頭、針管,以及化驗尿糖用的試管、酒精燈。開始與胰島素朝夕相處了。這麼一來,我的身體又逐日見好,基本穩定了十多年。胰島素成了我生命的支柱,倘若,不是它的支撐,我肯定早倒下來了。真不會想到,三十多年前的那個夏夜,我從電影中看到的新聞簡報,報道人工合成的胰島素,竟然會成為我生命的支柱。世事多麼有趣?

話到這裏可以作結了,不過關於胰島素,我還想說幾句。說到底我將終結生命行程,還是對胰島素缺乏認識,尤其是初時處於盲目狀態。我敢肯定地說,如果剛發病就搞清了我這糖尿病是依賴型的,連續使用,不留間隙,我的身體不會遭受大的損壞,也不會就是50歲的壽命。隻可惜,當初出院時中斷了,使我的主要器管都遭到損害,造成了沒法彌補的遺憾。因而,我要告訴你,對胰島素要有正確認識,合理使用,它就會成為生命的助手。

中言心語:

認識事物有個過程,由淺入深,由表及裏,甚至走些彎路也是可以的。人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聰明起來的。治病也是一樣。可是,治病要是經過這個過程會損壞了自己的肌能,那就無法挽回了。因而,借鑒別人的經驗教訓十分必要。

2009年10月10日

糖,又可愛,又可恨

得了糖尿病,聞糖色變,畏之如虎。好像糖就是一隻凶猛的老虎,隨時都在吞噬著人的壽命。這種思想來自於多方麵,朋友告誡說,不敢吃糖;醫生囑咐說,不敢攝糖。糖當然被視為有害物而拒之門外了。這種說法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也不能說是多麼全麵的。

說起糖來,話題可真多了。人生一輩子,哪能離開糖呢!糖是甜的,甜蜜對人生有極大的吸引力。很小的時候,從父母那裏得到了幾分錢,藏來藏去,最後還是買了糖塊。買下了舍不得吃,一塊糖不敢一次含進嘴裏,一次咬一塊,慢慢品嚐著其中的味道。那個甜美,一下從嘴裏流到了全身,最後到達了高高的頭腦,頭腦一振,眼睛也亮得放光,多美呀!剩下的糖塊,不敢再吃,不敢一次愛個夠,輕輕包起來,又輕輕裝進口袋。於是,口袋裏又多了一份甜美的向往。向往著,向往著,向往變成了欲望,變成了再也無法扼製的欲望,然後,掏出來,展開包裝紙,再咬上一小塊……糖,就這麼導演著童年的幸福。

長大了,欲望不再像糖塊那麼小。糖塊失去了童年的誘惑力。可是,艱難的日子總讓糖和人們隔開了不小距離,所以,吃糖仍然是生活富裕的一種象征。要是走親訪友,敬上一斤糖,那可真是不輕的禮物了。這厚禮隻能由長輩老年人享用,裝進油黑烏亮的陶罐裏,偶爾化一碗,泡上一塊白饃,那可就過上了雪花糖的好光景。年輕男人當然沒有這口福,年輕媳婦會有,不過要等坐月子,生孩子才會享受這甜蜜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