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隻要你過得比我好(1)(2 / 3)

哦,扯遠了。返回來還是談我那個好身體。該怎麼才能說得清我比別人好呢?就說一件事吧!擔麥,那是隻有小夥子們才幹的苦力活兒,即使男人,年稍長點兒,就不幹了。那活兒確實費勁,兩個碡碌般的麥個子,要用尖尖的扁擔紮起來,先紮一個高高舉起,全靠雙臂的力量舉到空中去,然後,猛用勁把空擔尖要插進另一捆麥個子裏。緊接著肩膀靠近著地的一個,憑著後頭麥個兒下落的勁,要把地上那個翹起來。翹起來待到位置和後頭的平了,得趕緊後移肩膀,移慢了,後頭的麥個子就會溜到地上,不用說,前頭的也必然摔下去,這叫“跳擔”了!跳擔很犯忌,想想,一粒麥子從下種、冬澆、春鋤,再到割倒、捆起來多不容易,這一連串的辛勞不就為了多收幾顆吃食麼?可是,一跳擔,那曬得陽幹的麥穗就落粒了,落了粒怎麼也撿不起來了。因而,鄉村裏擔麥子,總是神龍活現的小夥子。那一回,忙裏掏閑,我們生產隊長開了玩笑,說我們女人不如男人。說這話時就在收麥的地頭,人很多,女人也不少,嘰嘰喳喳說隊長的不是。隊長一指麥個子,說,你們誰個行,給咱挑挑看。

這一下,把女人們治住了。心裏不服,又沒說詞,你看我,我看你。頓時啞了場。隊長樂嗬嗬地笑了!他沒有想到,還沒笑完就有人從他手下裏奪過扁擔,衝麥個撲去,你別說,麥個子還真是紮起了,而且,風軲轆轉著擔跑了,擔進了麥場。隊長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笑了,不說了,而女人卻七嘴八舌的數道開他了。我告訴你吧,那個給女人爭氣擔麥子的人就是我。你看我有多好的身體?起碼,勁頭可以和那些神龍活現的小夥子比個高低。此後,正由於我能幹的緣故,我當了我們那個隊裏的婦女隊長,一幹就是好幾年,直到我結婚出嫁。嫁過門好些年了,孩子都跟在我後頭顛噠了,有一次回娘家,正碰上先前那隊長,還說,你走了,再找不下這麼能幹的女隊長了!

到了婆家,我也是去幹了。地裏活別說了,人家幹啥咱幹啥!家裏活兒咱是要頂個男人使喚。剛過門,男人還在村裏教書,沒幾年,到了公社,又到了縣裏,離家遠了,家裏的活兒是指望不上了。零碎活兒好說,吃水就是個麻煩事。村西有眼泉,泉水甜美。村裏人都在那兒挑水吃。可那泉離我家少說也有300米,一來回就是一裏路。別人家都是男人挑水,惟有我或早起,或晚歸,一閃一閃把兩桶水顛到家裏,倒進甕裏。

想想那日子,是辛苦,是勞累,心裏卻很舒服。沒想到,我會進了城,上了班。而且,工作的單位是城管部門,管人哩!我一切要從頭學起。更沒想到,我這麼好的身體,怎麼說病就病了呢?而且剛剛進了城兩年,城裏的日子人都說好,可我連這個好日子的味道還沒嚼出來哩,怎麼就能病呢?

我不能病!

偏偏病不由人。我們村裏人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過去聽見,當了耳旁風,這邊一忽,那邊飄散。如今聽來,這話說得何等好呀,說得入木三分。

我的病是從感冒起始的。那是個5月,我們這城裏要搞慶祝解放四十年的活動。市容美化是件大事,我很忙,忙外頭,忙家裏,忙得病了,感冒了。感冒在我看來是病,卻不是拿得住人的病。照常忙家裏,忙外頭,忙著忙著,不對呀,怎麼喝多少水也還是渴?渴了喝,喝了尿,一天不知跑多少趟廁所。相隨的夥伴也覺得奇怪,就催我去看。往常我是輕易不進醫院的,自認為得病離咱很遠。可是,這一回進了醫院,我就要和病相伴終生了。

化驗出來了,糖尿病。

這是真的麼?我不相信我會病,覺得像是做夢,像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噩夢醒來是早晨,早晨也就格外清新迷人,我又活蹦亂跳著上班去。然而,醒來還是口渴,喝水,即尿,真病了!

我慌了。

中言心語:

對於疾病曆來有兩種態度,一是害怕,一是輕視。害怕當然不可取,這是盡人皆知的。輕視就對嗎?也不對,不把小病當事,小病就會成為大病,而一旦釀成大病就悔之晚矣。

2009年10月10日

慌亂中錯過了治病的良機

現在想來,我那時候真是幼稚得可笑。鄰舍人常說,吃五穀的人得百病。咱也是吃五穀雜糧的,為什麼就不能得病?比咱體格好很多的,也不見得能拒病於身外。人們又說,路上跑的是死人,床上躺的是活人,不就是說這個理嗎?路上快步風行的人,無傷無痛,說不定什麼時候,暴疾陡生,一仰臉栽倒在地,過去了,這個世界沒了他的蹤影。而床上躺的病人,疾苦纏身,似乎就要走完生命的行程了,可是,治著,養著,漸漸好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你看,這民間普通的說法中真有哲學道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