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這樣的答案像一根火柴扔進了汽油桶,客人們都差點跳了起來,那種無法壓抑的怒火已經在他們眼睛裏開始燃燒。

「真是誠實啊,先生!竟然對自己的罪行毫無羞恥之心,還換了個身份出現在這裏!」歐律斯議員大聲說道,然後轉向我,「伯爵大人,您對這樣的罪犯也可以接納嗎?」

「請坐下,歐律斯議員。」最年長的檢察官克製了自己的情緒,「伯爵大人,您是受過嘉獎的抗戰英雄,你知道科羅拉德先生這樣的情況應該作為戰犯來處理,而不是把他藏起來。」

「閣下,」我知道最艱難的對話開始了,慢慢挺直了脊背,「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有充分理由的。戈蒂埃警長,我曾經告訴過您科羅拉德先生曾經救過我,您知道吧。」

大胡子男人點點頭。

「各位先生,你們知道我曾經在巴黎參加過地下抵抗組織。我救過很多人,幫助他們逃出法國,我也指揮暗殺過很多德國軍官,我曾經被逮捕過,差點死在監獄裏。但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跟你們說話,完全得感謝我身邊的這個人。」

我告訴幾位發怒的法國紳士,他們口中的戰爭罪犯曾經為了保護我而受了傷,至今他的右肩在惡劣的天氣中依舊會隱隱發痛;他曾經為我們弄到了三張護照,保護英國飛行員逃脫蓋世太保的追捕;他曾經作為內線幫助我們救走了被逮捕的十個人,還為了掩護我們而接受了軍事審判,被發配到東線戰場,成了蘇聯人的戰俘……

「他幾乎死在那裏,我認為他所做的一切,已經可以洗清之前的罪孽了。」

因為冷靜,我的敘述是那麼緩慢而富有條理,被翻出來的記憶清晰流利,讓對麵的幾個人都不自覺地放鬆了肌肉。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羅斯托克的目光緊緊地粘在我的側麵,那麼熾熱。我轉過頭,看見他的嘴角泄露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我有種感覺——就算這場會麵結束後他還是會被送上法庭,可他已經很滿足了。

在沉思了過了片刻後檢察官首先開口:「伯爵大人,我知道您不會說謊,可是我們需要證據來證明您說的是事實。」

「我的朋友們就是證據。」我朝西蒙和拉豐望去,「您可以問問他們。」

我的兩位朋友用最鄭重的表情,憑著上帝和親人的名義發了誓,然後開始敘述那場驚心動魄的營救。我看著兩位議員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警長甚至微微點了點頭。在他們的回憶結束後,我拿出了皮埃爾寄來的資料。

「這是英國皇家空軍喬治·洛克上校提供的證明,他是一九四一年被救走的三名飛行員之一,另外兩人現在一位已經退役,另一位在一九四五年登陸戰中犧牲。他們都是在我和科羅拉德先生的護送下離開法國的。您可以聯係英國方麵調查,我相信上校一定願意為我們作證。」

檢察官戴上眼鏡看了看,然後遞給了萊斯克議員。

「伯爵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歐律斯議員盯著我,問道[刪除]。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個……呃……科羅拉德先生會如此熱心的幫助您嗎?我覺得能讓他冒這麼大的危險做這些事,一定有某種原因。」

我的手心有點出汗,正要開口,羅斯托克卻突然接過了話茬兒:「那是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

「是的。」金發男人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我在初次見到伯爵大人的時候就被他吸引了,他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我很想和他結交,雖然我們曾經有過幾次誤會。伯爵大人曾經請求我救出他的未婚妻,可是我的疏忽害死了那位小姐,這使伯爵大人非常傷心,所以我必須補償……盡我所能地補償。」

他的話讓年輕的議員感到很意外,連我都略感吃驚地望著他。

或許是他嚴肅的表情和低沉緩慢的聲音給了每個人值得篤信的暗示,我在客人們臉上看到漸漸舒緩的眉頭。

「是這樣嗎……」歐律斯議員的口氣帶著半信半疑。

「是的,就如同他說的一樣。」我堅決地回答道,「我的未婚妻死在德國人手裏,可是科羅拉德先生幫助我們是毫無保留的。所以您應該相信我,我不會把一個有罪的納粹藏起來。戰爭已經奪走了我們很多東西,可是有些事情必須分開看。」

戈蒂埃警長第一次向我投來了思索的目光,檢察官先生咳嗽了兩聲,要求我們給他們幾分鍾討論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