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3)

就像畢沙羅(卡謬·畢沙羅Camille Pissarro)的風景畫被硬生生撕裂開一樣,背後那些越來越大的噪音也破壞了我們之間難得的寧靜。

我和波特曼少校同時回過頭,看見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在朝我們這個方向趕來,他們摩托車前麵的燈光即使在微露的晨曦中也算得上刺眼。

少校的臉色變得很沉重,他向我擺擺手,示意我不必出麵,由他來解決。

一個年紀較大的上尉從車上下來,做了個手勢,後麵的士兵端著槍衝向了倉庫後麵的小路。他本人則走到我們麵前要求檢查我們的證件。在發現少校的軍銜比自己高了一個階級以後,他鄭重地行了禮。

「發生什麼事了嗎,上尉?」少校收回證件,隨便地抬了抬手臂。

「是的,長官。我們奉命來追捕潛逃的三個英國傘兵。」

「哦?在這裏?」

「是的,從巴黎傳來的情報說他們會從這裏偷渡。」上尉的眼睛朝周圍掃了一圈,遲疑地說到,「長官,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

少校挑高了一邊眉毛:「當然。」

「您為什麼會在這裏?這位先生是……」

「啊,」少校微笑著解釋道,「這位是夏爾特·德·諾多瓦伯爵,我的朋友。我們本來要去埃特拉塔特,不過因為打算趁機會欣賞海邊的日出,所以中途在這裏停一下。」

「是這樣。」上尉顯然相信了,「很抱歉打攪您了。您能告訴是否在周圍看到過可疑的人嗎?」

「沒有。」少校的回答很幹脆,「我們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呢,什麼人也沒有,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你們。」

上尉點點頭,似乎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了,這時少校倒表現出比較感興趣的樣子。他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士官,向他詳細詢問關於這次追捕的情況。

「您是因為要和朋友去度假而沒有被指派任務,長官,實際上這道命令是從巴黎緊急發出的,是黨衛隊轉給我們這邊的。他們還派出了兩個少尉和一個中士負責三個機動小隊沿途搜索,一個朝默倫方向走,一個馬上會來接應我們,還有一個朝魯昂去了,據說那裏有些法國人化裝成劇團的樣子給英國人打掩護。」

我的心髒緊縮了一下,覺得胃部開始抽搐。

「這樣啊……」波特曼少校飛快地掃了我一眼,「看來我的假期要泡湯了。」

他示意那個上尉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然後發動汽車帶我駛出了碼頭。

當背後那些灰褐色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的時候,我不顧一切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快帶我去魯昂,現在!」

少校的眉頭皺了起來:「就知道你會這麼要求的!不過仔細想一想,現在你趕去又有什麼意義,可能他們早就被抓起來了。」

「這不是重點!」

「而且很可能有人正在那裏等著逮你這隻漏網之魚。」

「我必須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

少校騰出一隻手輕輕覆在我的手上:「是的,我能理解。不過現在太—[——]」

「不是還有你嗎?我不信貝爾肯中士能無視你的存在!」

這個金發男人突然轉頭看了我一眼,古怪地動了動嘴唇,不過卻什麼也沒說,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擋風玻璃前方。

「少校……」

「好吧。」他點點頭,「如果中士他還在,或許我能去質問他越權的罪過。」

汽車沿著昨晚走過的小路往回開。

天已經大亮了,能清楚地看清兩邊的景色,但我同樣不能請身邊的人欣賞;[,]我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頭也暈得厲害。

可能真的是被冬天的雨給淋病了,又經過了一個寒冷的夜晚,我覺得自己手腳都使不上力,呼吸變得異常灼熱,額角的靜脈突突地跳著發疼。但這個時候我不願意讓少校看出我的虛弱,無論如何我都得親自確定弗朗索瓦他們究竟怎麼樣了?

大約十一點鍾左右,汽車穿過了魯昂市區,最後在離一幢豪華大樓約十五碼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達那德先生的房子,我一眼就看見了在街邊停放的大客車——正是演出小組搭乘的那一輛。

車還在,但是上麵沒有人,而且旁邊還站著一個端著槍的德國士兵。

「你待在這兒。」少校對我說,「我去看看就回來。」

我聽從了他的建議,看著他整了整了帽子,不慌不忙地朝那個士兵走過去。在經曆了短暫的交談之後,他回到了車上,麵色凝重地告訴我,弗朗索瓦和幾個主要演員已經被貝爾肯中士帶走了,但是其他人暫時被限製留在這裏,也許在今天下午才押回巴黎。

「上帝……」我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他會怎麼做?」

「調查!不管怎麼樣這是公開的逮捕,而且涉及到你這種文化名流,不會簡單地用『袋鼠法庭』解決!他會把嫌疑犯帶回分部,再拚命找出證據,然後處死他們。」

「我們現在就回巴黎!」

少校沒有立刻答應,他注視著我的臉,皺起了眉頭。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溫度很高,皮膚上一定呈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視線也有些模糊。他一定是看出我不對勁。

「夏爾特,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