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3)

應紅如願把金花送進了中學,她有了更多的精力來投入公司裏的事物,她在電腦上為每個客戶建立了檔案,檔案裏不僅記載客戶與他們之間的業務往來的數據資料,應紅還別出心裁地在電腦上記錄了有關人員的一些個人資料。比如,這個人的生日、結婚紀念日和一些與這個人有關的親情資料,應紅把這些資料定為溫柔地帶,這是屬於她自己的,她沒有告訴馬哥,也沒有和公司別的人溝通。她把自己的客戶當成一株植物,用心地培育著。

日子天長地長地過著,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著大事,中國已經在開始申辦2008年的奧運會了,加入WTO也在進行著艱苦卓絕的談判,中東還不消停,沙龍又上了……應紅無暇關心這些,應紅在忙碌著,她有明確的目標。她忙裏偷閑學了三個月的駕駛,公司給她配了一輛“富康”,她自己能開車了,就經常一個人跑。這些年公路越修越好了,雲南境內就已經有了好幾條高速公路,應紅也熟悉了每一條路。有時,她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她看著看著就迷糊了起來,電視裏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著,像是一張溫暖的薄紗籠罩著她。

馬哥在天上飛著,他有綠卡。

現在和玉水家裏的通信也越來越少了,有事都可以打電話。母親說了父親說,說著細細點點的一些事。有一天,母親在電話裏告訴應紅,老鞠死了,死在山上的一棵樹下麵,上山前還好好的,走著走著,一坐下去就再也沒有起來了。母親說應紅的父親情緒很受影響,好幾天都不想說話。應紅和父親通話,想好的一肚子勸解父親的話,臨開口的時候,一句也沒有說出來。父女倆是有了感應似的,父親說,我很好,你要多注意身體。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一年,應紅決定辭去公職。她到研究所去辦手續時遇到了李春。李春讓她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坐。應紅去了,她對李春說,她要辭職了,李春說,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女倆。我……我是有我的難處啊。說完,他歎了氣。應紅看了李春,李春老了,一頭的白發,一臉的滄桑,應紅心疼了,像是看自己的父親,她覺得鼻子在發酸,她急忙低了頭,忍住了。李春說,你是有能力的,不過凡事要多個心眼。應紅隻是順從地點著頭。李春說,你走吧,我也幹不了多久了,我要退了。應紅想說點什麼,可是喉嚨緊緊的,像被什麼拉住了一樣。臨走的時候,李春又把應紅引到了門邊的那個死角處,他抱住了應紅,他的臉向應紅的臉湊近,應紅猛地把頭放在了他的肩上,躲開了李春的親吻。應紅的下巴抵在李春的肩上,冰涼的耳朵挨到了李春脖子處鬆軟溫熱的皮膚,那些積蓄在她眼眶裏的淚水終於越過了下眼瞼,淚珠垂直墜落,被綿軟的地毯吸去了。

辦完了辭職的手續,應紅把自己的檔案放到了市人才交流中心。應紅知道她這是把自己的後路斷了,沒有後路就隻有拚命向前了。

每周的周一到周五是應紅為自己定的工作日,周五的下午她總是在固定的時間,親自駕車到學校去接金花,她實現了她的願望,能夠沒有壓力地帶金花到肯德基吃快餐。現在金花又迷上了麥當勞。麥當勞剛剛落戶昆明,她喜歡一切新鮮的東西。

有一天,應紅接到了一份綠平來的請柬,綠平縣醫院院長的兒子結婚的請柬。應紅知道這個婚禮她是非去不可的,婚禮的這一天恰巧是周五,周五是她最不願放棄的日子,婚禮也是不能不參加的,她想了想決定去送了紅包再趕回。應紅給金花打了電話,讓她先坐學校的接送車進城,自己到麥當勞吃東西,然後回家等媽媽。

這家人的婚禮是在綠平一個小鎮上辦的,應紅一進綠平就有人把她引領到了舉行婚禮的地方。應紅到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一片狂歡的景象了,鋪天蓋地的吃飯場麵,應紅是第一次見到。還沒有等應紅適應眼前的場景,就聽到有人喊著她的名字過來了。應紅一看是院長,就急忙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沉甸甸的紅包送了上去,她還說了一堆事先準備好的祝賀的話。看樣子院長一直沉靜在歡樂的海洋裏,他拉了應紅的手,一個勁地說,應總,應總好人啊,應總看得起我們小地方的人。應總,你是給了我大麵子了。他說著就把結婚的兒子、兒媳婦叫了過來,說,應總是省城的老總,是我的好朋友,她是專門來的。院長的兒子、兒媳婦就急忙給應紅倒酒,應紅推脫著,說自己開車來的,一會兒還要開回去。院長說,回什麼回,喜酒要喝三天才行,況且應總是海量,這點酒算什麼。應紅抹不過著麵子,就舉了酒杯,說了一些祝福新人的話,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院長爽朗地笑了。接下來,院長領了應紅來到一張桌子前,他向別人介紹著應紅,他的聲音裏無不露出驕傲的音調,像是應紅的到來,給了他無限的榮耀。應紅也被他那一份質樸打動了,她想自己這些年來,為了改變自己的生存境遇,小心行事,卑微做人,就連最起碼的自尊也被各種各樣的因素一點一點淩遲了。而現在這個院長是如此興奮、如此榮耀,就因為自己趕了兩個小時的路從省城來了,在院長的眼裏自己是一個可以讓他炫耀的人,應紅像是從院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積極配合著院長。院長高興地不斷地笑著,有一下,院長低了頭,在一片喧鬧聲中對應紅說,謝謝你,應總,我知道在這種場合對你來說是委屈你啦。應紅急忙說,不,你不要這樣說。我們是朋友,你兒子結婚了,我也高興。說完,她又豪邁地舉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