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3 / 3)

房間裏沒有聲音,寂靜著。李春的目光在應紅的頭上、身上撫過,應紅能感覺到,她再抬起頭時,說,我已經搬了家了,北七棟。

李春說,我知道。接下來,他像是自言自語,哦,那個房子夠老的了。

接下來他們談了一些話,聲音在安靜的四周空蕩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發出來,又一點一點地擠進了耳朵的通道。應紅感覺自己又飄蕩了起來,在飄蕩中自己離這個男人越來越近了,像大海中的小舟。她看出了他的軟弱,這樣的軟弱讓她有了更向他靠近一點的感覺。她突然想,原來他離自己並不遙遠。

她告辭的時候,他也站了起來,他們走到辦公室的門邊,那裏是外麵看進來的一個死角,李春先是輕輕地拉了應紅的手,接著,他一用勁,就把應紅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應紅軟在了李春的懷裏,他熱烈地吻著她,很焦渴的樣子,甚至粗魯,應紅回應了他。即刻,他放開了懷裏的應紅,很果斷地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應紅一步就出了辦公室,就好像是棲息在水流上的一個氣泡,在長長的走廊上,她消失得毫無聲息。

李春來過應紅家裏一次,那是要有極大的勇氣的。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天中午,下著雨,他借了雨傘的遮掩,閃進了應紅住的這個單元。他們是事先約好的,他匆忙進了她的家門。他們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們熱烈的擁抱了,再接下來他們熱烈地纏綿著,在床上他表現得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得多,他甚至是粗魯的。他們共同的聲音被窗外的雨聲壓過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沒喊。事後,她用胳膊纏住了他的脖子,他並不依她,他迅速離開了床,迅速穿戴整齊,這下,他才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喝起了茶水。他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用報紙包著的紙包,放在了應紅家的茶幾上,接著,他就起身告辭了。應紅送他到門邊,他站住了,輕聲在應紅的耳邊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你就想……他沒有把話說完,就勢在應紅的耳畔親吻了一下。應紅垂著眼皮羞澀著,這當兒,李春果斷地拉開了房門,走了。

這樣的約會是冒了巨大風險的,所以很少。應紅心裏並不惦記著李春,卻感到李春是一個自己親近的人。他給她打電話,她聽著;他約她到辦公室,她很快就去了;他要到她的家來,她找了借口,上班的時間回到家,等他,她還特意在這一天熬了雞湯,裏麵加了枸杞子、紅棗、苡仁,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伴了窗外的雨點的聲音在纏綿的,因為雨天總是有了傘做遮掩的。事後她總是要讓他喝一碗雞湯,她在一邊看著,他聽她的話,喝了、吃了。突然有一次,他在床上擁住她,說,我要是娶了你這樣的女人,多好啊。他說了就歎了氣,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了,應紅就覺得很重。應紅吻了他,說,我一直都是你的女人。他歎道,太委屈你啦。應紅的心熱了,把頭擠到他的腋窩下麵,乖順著。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亢奮著,她依他,卻是被動的。應紅在唐秘書那裏獲得的經驗和激情,在這個男人身上卻是無用的,他給了她另外的經驗。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像是一種麻醉劑,應紅迷醉在其中,恍惚著,也快樂著,高潮也是另外的一種高潮。

應紅從來也沒有想過,與這個男人有個什麼結果。她不向他打聽他的家庭,也不打聽別的什麼,他說出來的,她就聽了。他纏繞在她耳邊的更多的是一些情話,他用這些話來配合著他的行動。她覺得這個男人不是她在地上遇到的男人,他是飄在天上的,或許能碰上,但幾率卻是很小的。她不去幻想奇跡會發生。

李春也會很長時間都沒有聯係應紅,應紅就當生活裏沒有這個人,心裏從來不去想,日子照樣過著。金花上下學有單位的車接送,省了應紅的許多事。應紅更多的是在生活上照顧金花,她想了辦法來調整金花的飲食。金花有著女孩的細膩,吃飯時是極其挑食的,上了飯桌總是沒有應有的激情。應紅看出來這一點是隨了竇誌強的,不僅胃口隨了竇誌強,金花漸漸長開的眉眼裏,也處處有了竇誌強的影子。應紅私下裏和王美琴說起,王美琴說,這樣倒是可以告慰地下的人了。應紅也這樣想了,心裏也在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金花撫育成人,金花的利益是第一的。

有了這樣的指導思想,應紅就沒有再婚的決心了,後來還有過幾次介紹,應紅都是極其敏感的,隻怕別人虧待了金花。時間並沒有停止它的腳步,金花在一天天長大,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她學了知識;她見了世麵;她的身體也在變化著,這本是每一個孩子都在發生著的事,隻是在應紅的眼睛裏,這一切都成了新奇和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