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騰空道:“即便如此,起碼比不反黑好。”李白道:“倒是實話。不過老虎、豹子是打不到的,連朝廷都規定了‘刑不上大夫’,能奈誰何?大凡交贓款的,雖然數目沒有任何有分量的官員交得多,但所剩無幾。蒼蠅、蚊子一有風吹草動,隻能保命。這樣的反黑沒有從根源上杜絕,隻是自我陶醉,給老百姓一種假象。想我李白是何等人,豈能看不出來?”
李騰空道:“哎呀,太白兄慧眼如炬,洞察秋毫,我李騰空佩服。說實話,我也對這種反黑不看好。從朝廷來說,確實因反黑富了,國庫充盈。從表象看,所有官員交了贓款。但從效果和實質來講,並未傷筋動骨。我覺得反黑並不徹底,沒從根源上杜絕。”李白一聽有了共同語言,高興地道,“何妨坐了,我們先喝上幾杯?”
李騰空高興地道:“好啊!就是喝醉我也高興。”兩人坐下喝酒,李騰空看著李白道:“既然你覺得反黑隻是動了皮毛,何不出山躋身反黑?確實,國庫是充盈了,也震懾了小人物,但還在繼續出現新的黑暗。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你該出來為國出力。像你這樣的大才,若為朝廷出力,陛下一定器重。”
李白搖了搖頭,喝下一杯酒道:“不會!我是個恃才傲物的人,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陛下喜歡溜須拍馬,我豈能摧眉折腰?雖然我尚未感受做官的滋味,但看看曆史,就知道做官反不如為民逍遙,更不如為民自在!”李騰空冷笑道:“那你還講啥大道理?國家是百姓的國家,有了問題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卻不獻計獻策,算什麼本事?”
李白道:“邦有道則現,邦無道則隱。我李白就是再有愛國愛民之心,權柄不在我手,又能如何?屈原不是愛國嗎?結局怎樣?作為皇家的江山,陛下都不願對貪官繩之以法,我又怎麼扭轉乾坤?據說陛下隻知道如何駕馭大臣,總在平衡著各種關係,怎麼能容忍我摻進沙子?多少為皇家出力的大臣,符合陛下心意時就能全身。稍微觸犯龍顏,輕則丟官,重則丟命,你說何苦?”
李騰空也端起一杯酒喝下道:“倒也有理。你說遇到怎樣的陛下,你才能為國出力?”李白道:“拿我朝來說,我所佩服的就是李世民。一般來說,打天下時是同一個合力線,能做到同舟共濟、努力向前。一旦打下江山,君王就誅殺大臣,聰明者就急流勇退。而李世民不同,他對開國元勳都給了一個善果。最讓人佩服的是他的襟懷。很多天子不能容忍功臣功高蓋主,更不能允許對立麵存在,然而李世民竟大膽地使用敵人魏征。這種襟懷,古來天子能有幾個?如果遇到這樣的天子,我李白甘效犬馬之勞!”
李騰空道:“這樣的天子畢竟是少數,不可能人人都有那種襟懷。他能采納‘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建議,可別人就未必能做到。曆史總是有盛有衰,不然怎麼發展?你喜歡甜食,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你喜歡吃素,不可能每個人都吃素。你喜歡圓臉,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喜歡圓臉。無論圓臉長臉,都有人喜歡,不能因個人好惡而要求別人。既然你對朝廷的黑事深惡痛絕,就該為國效力!”
李白道:“如果出力,時機還不成熟。”李騰空道:“真是怪人!那你擁有這麼多學問,豈不是白白糟蹋了?”李白又喝下一杯酒道:“有學問可以交朋友!你沒見我雲遊是以文會友嗎?”李騰空道:“可這樣的生活靠什麼支撐?沒有錢做保證,永遠窮困潦倒!”說至此搖著頭道:“太難了!”李白站起身來道:“做什麼不難?再難也比為官好,且聽我吟《行路難》。”於是吟道:
有耳莫洗潁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
含光混世貴無名,何用孤高比雲月。
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
子胥既棄吳江上,屈原終投湘水濱。
陸機雄才豈自保,李斯稅駕苦不早。
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
君不見吳中張翰稱達生,秋風忽憶江東行。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李騰空站起身來看著李白,覺得他真的匪夷所思,便道:“太白兄,你是一個怪人,一個充滿迷人色彩的人。”李白大笑著道:“既然迷人,這是好事,我願做這樣的怪人。”說完也不管李騰空尷尬,竟然搖搖晃晃地走了。李騰空看著李白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道:“看來我隻有做真道姑了。”
三
錢萬貫對畫畫感興趣,隻要有時間就畫畫,母親不管他畫得怎樣,都在激勵,越激勵他的興致越高。此刻錢萬貫正專心致誌地畫畫,忽然春蘭帶著王維進來。王維見錢萬貫特別專注,悄悄走近身邊,發現他的畫已有功底,並不作聲。看他又畫了一會,這才裝作剛走近他身邊的樣子道:“小兄弟,今天畫什麼呢?”
錢萬貫抬頭一看,是二哥王維,高興地道:“是山水。”王維點著頭道:“嗬,畫的有點門道了。”錢萬貫道:“二哥,我知道畫得不怎樣,但就是喜歡它。”王維道:“好啊,既然喜歡就堅持下去。”錢萬貫道:“哎,今天二哥怎麼有空過來?”王維道:“我現任太樂丞,在皇帝周圍做應酬,或交接王公大臣。每天都圍繞著樂舞動腦子,遇到貴客盈門,還要作詩供他們欣賞。周而複始,有些膩味,因此告假回鄉探望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