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八寶山陵園回到A大,張南晨跟著錢斯爾進了寢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處翻找那本傳說中的日記。
這個本來應該住四個人而實際上隻裝了兩個人的寢室實在亂的不成樣子。南晨和錢斯爾一人占了一半的空間,四張上麵是床下麵是電腦桌的組合床緊緊靠著牆擺放,一邊兩張,中間隔了一個兩米不到的走道。南晨住的那一半,一張電腦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和書本,另一張桌上則擺滿了電飯煲、飲水器,以及油鹽醬醋掛麵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桌邊的垃圾桶裏則塞滿了空的外賣餐盒。
張南晨一看到那些東西頭都要炸了,挽起袖子一通收拾,拿了兩個購物袋統統扔進去。
這個南晨,看來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宅男,連吃飯都不願意出門,不是自己煮麵條就是叫外賣。
“南晨,別扔啊,還能吃,沒過期。”錢斯爾看著張南晨把那些用來救急的存糧全部扔進了垃圾袋一陣心疼,忙上前好言相勸。
他以為這家夥今天受了刺激,要扔點東西發泄一下。
張南晨充耳不聞,把自己這半邊收拾得差不多才抬起頭,嫌棄的看著胖子住的另外一半說:“你也給我大掃除!”
其實他那半邊比這半邊可要幹淨多了,錢斯爾平時不在寢室,每天二四十小時除了睡覺,絕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電腦遊戲上。
但是南晨同學發了話,錢斯爾也不好當麵頂撞,生怕一言不合再刺激到這位仁兄,又哭哭啼啼的跑去跳樓那就沒人出來英雄救美了。
胖子揉揉鼻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裝模作樣打掃了起來。沒過幾分鍾,扭頭見張南晨正專心致誌的爬上爬下又是換床單又是理衣櫃,趁他不注意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麻溜兒的又躲到校外網吧上網打遊戲去了。
張南晨聽見房門被輕輕帶上,知道胖子中計,把手裏的髒床單一扔,開始翻箱倒櫃到處找那本日記。
終於,在他不懈的奮鬥之下,終於在筆記本電腦旁邊的儲物箱裏發現了那本保存良好,還包著粉紅色封皮的日記本。
張南晨一見日記本封皮的顏色就皺起了眉,忍著惡心不適感,打開厚厚的日記本,從頭開始認真閱讀起來。
日記並不是每天都記的流水賬,南晨雖然是個文藝男青年,但是還是有一般年輕人通有的懶病,都是碰見了特別重要或者難以忘懷的事情才會在日記中記上一筆,因此這個日記本記了十幾年還隻寫了半本。
最早的一篇日記要追溯到1992年,根據南晨的日記記載,這一天他被送進了A市聖心孤兒院,認識的第一個小朋友就是黎辛。
這篇日記的筆跡非常稚嫩,漢字裏夾著拚音,也很簡短,一共才寫了一百多個字。日記最後還寫上了寫日記的原因,原來是將南晨送到孤兒院的居委會奶奶給買的,告訴他有什麼心事沒人可以說,就寫到這本日記上,自己說給自己聽。
小孩子有個屁的心事,最多記得吃不飽餓肚子或者被大孩子猛揍一頓渾身都疼的破事。
張南晨回想了一下自己未被師父收養前在街頭流浪的日子,發現隻記得這些,於是撇撇嘴,走馬觀花的開始快速瀏覽。
很快一本日記被他翻完,按捺下偷窺了他人隱私而來的負罪感,張南晨把日記本放回原處,又開始繼續剛才沒做完的清潔工作。
原來南晨和黎辛是在孤兒院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隻不過後來黎辛被人收養,南晨則留在孤兒院長到十八歲成人考上A大,兩人被分到了一間寢室才重逢相認,因此感情比一般的同學親密很多。成年之後孤兒院就不再負擔南晨的生活費和學費,這筆錢還是黎辛負擔的。
說起這個,張南晨懷疑這個黎辛是不是天煞孤星轉世,高考後養父母帶著他三人一同自駕遊,途中遭遇車禍,養父母當場死亡,隻有他僥幸活命。
那錢,就是黎辛養父母留下的遺產。
南晨的日記裏並沒有關於黎辛和季英交往的部分,看來他們之間怎麼搞上的外人並不清楚細節。唯一相關的記述就是2005年4月的某一天,黎辛跟寢室裏其他三個人交代了要去外地一趟,結果再回來就隻剩了一壇骨灰,他的死訊還是季英帶回來的。因為這件事是事後補記,南晨也不記得具體日期,因此隻籠統的寫了四月份黎辛出遠門,然後就是大段的童年回憶,倒是寫得情感充沛十分感人,讓張南晨不禁感歎了一番。
感歎完了再一想,張南晨就確定,黎辛是在2005年4月份的某一天跟季英約好一起離家出走,然後不知出了什麼意外,意外身亡,骨灰被季英帶回來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