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舉著蠟燭,緩慢上前。那老者像是察覺了她的腳步聲,勿地抬起頭,低聲道:“空鏡你個老禿驢,我就是死也不會把精血交給你。”
迦樓羅一怔,合著燭光仔細瞧了瞧那位老者。那老者麵容慘淡,早已被折磨得不似人樣,要不是他脖頸露出的朱雀紋身,迦樓羅也險些瞧不出端倪。
“陵陽鴻圖!”迦樓羅驚喚道。
陵陽鴻圖的耳朵微動,急切道:“你是誰?”
迦樓羅見他雙眼仍緊閉,又瞥見他眼下的傷疤,猜測到他的雙目已毀,於是道:“前輩不必驚慌,我和你一樣,是被空鏡和尚囚禁在活泉寺中之人。”
陵陽鴻圖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你的腳步沉穩,氣血穩若泰山,哪裏像是被囚禁之人。你最好老實交代,休得我對你不客氣!”
迦樓羅見他神情激動,暗自搖頭苦笑,“前輩,你如今這幅模樣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能說出這等威脅話。”
“你……”陵陽鴻圖一時氣結。
迦樓羅見他這幅慘狀,也不忍再刺激他,於是低頭轉念一想,問道:“前輩,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隻想向您請教幾個問題。”
“好!我陵陽鴻圖都到了這地步,還懼怕何事,你隻管放馬過來。”
“你是怎會被囚禁於此的?”
一聽這話,陵陽鴻圖明顯神情躁動,他火冒三丈,咬牙切齒,“那空鏡騙我上山說他有法子破解‘龍源幻影劍’的奧秘,誰知我一踏進這活泉寺便遭暗算,被空鏡聯合一位麵帶黑色麵具的少年齊齊困住。這一困便是三個月,空鏡日日折磨我要我交出魔之精血,可我早已脫離魔障多年,哪有什麼魔血……”
迦樓羅目露精光,玩味一笑,“前輩如此不合作,這第一個問題就在說謊!”
“你…”陵陽鴻圖沉默一陣後,忽又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小妮子,倒是有幾分聰明勁兒。不錯,我練劍法確實走火入魔,可這魔血哪能隨意交出,不說這一滴魔血會耗費我大半功力逼出體內,就算我合作,那空鏡和尚也隻會把我視為棄子,殺了以絕後患。”
“實不相瞞,晚輩也同您一樣麵對難以抉擇的局麵,隻不過空鏡有軟肋在我手中,我隻是被軟禁於此而已。”
“軟肋……嘿嘿,小丫頭,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陵陽鴻圖突然竊笑了兩聲,驚得迦樓羅頭皮發麻,一時猜測不了他真正的目的。
“前輩請講。”
“隻要你救我出去,我就把‘龍源幻影劍’贈送於你,如何?”
迦樓羅一驚,萬萬沒想到陵陽鴻圖居然如此大方相贈,又想著他一副老狐狸模樣,不敢輕易相信,於是道,“一切都是口頭之約,如何讓人信服?”
“‘龍淵幻影劍’對於空鏡和尚不過是破銅爛鐵一塊,他真正要的是金身舍利,神識不滅罷了。你隻要尋得此劍,便可斬斷禁錮我四肢的千斤鐵鏈放我出去。而我陵陽鴻圖雙眼已瞎,劍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隻要你能帶我回到陵陽府,老夫對天發誓,此劍就是你的了。”
“前輩的條件果真誘人,但似乎太危險了……”
陵陽鴻圖見魚兒還未上鉤,又念著最近連空鏡也少來此地探望他,如今他哪肯放過一絲逃出去的機會,於是咬咬牙,便道:“此劍現就在藏經閣中,隻要你答應我,我便告訴你它的位置所在。”
“好,既然前輩坦誠相待,我也就隻能竭盡所能了。”迦樓羅說完便附耳上前,陵陽鴻圖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後,又道:“你需速去速回。”
迦樓羅默默點頭,朝著陵陽鴻圖的指令,向藏經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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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陵陽鴻圖被困於寺內本就是千鈞一發之事。他被兩名高手齊齊圍困,加之過於輕敵,當日敗得略顯狼狽,但又恐祖傳寶劍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在躲身於藏經閣時,把那‘龍源幻影劍’隨手藏在了房梁之上。空鏡和尚本就不喜用武器,玉瑾公又有神兵昆侖刃在手,自是不屑找尋寶劍下落,陵陽鴻圖萬萬想不到,這倒白白給了迦樓羅一個機會。
迦樓羅急急尋到那寶劍下落,從房梁拿下,剛一到手,便覺入手處一陣暖流直達心扉,‘龍淵幻影劍’本就是蘊含浩然正氣之器,對心魔有一定抑製作用,迦樓羅一觸手便不舍放下。那柄寶劍像是有靈性似的,讓她的丹田彙聚成形,與劍心達成一致,牽引著她的真氣慢慢遊走於四肢百脈,全身竟有說不出的暖意。迦樓羅察覺到自身的變化,便更加想快些把它據為己用,又怕日後被陵陽鴻圖反咬一口,於是隻得履行諾言,先打道回府再去會會他。
陵陽鴻圖聽見迦樓羅款款而來的腳步聲,心中的大石也終於落了地,急忙道:“丫頭,快…快幫我斬斷鐵鏈,讓我出去!”
迦樓羅見他的心情驕躁,又恐放他出去後翻臉不認人,於是特意放慢腳步,在他麵前隨手擺弄起來寶劍細細端詳。陵陽鴻圖察覺她不慌不忙,心中自是有氣,但又怕迦樓羅食言離去,隻得半嗔半喜道:“丫頭……你看,我沒騙你吧……咱們可是約定好的,我把寶劍送你,你就放我出去……咱們都是江湖中人,說話可是要算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