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這幾天正在友誼飯店出席市委十屆二次全委會，會議的主題是貫徹落實朱鎔基總理在10月份剛剛提出的“西部大開發”戰略部署，落實江總書記視察甘肅的題詞“再造一個山川秀美的大西北”精神。會議決議草案關於文化建設這一部分是我執筆起草的，所以我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市委開會，友誼飯店戒備森嚴安保措施很到位，公安局警衛處長帶著十幾個身著武警製服的警衛人員把守著飯店貴賓樓大廳，乘電梯上樓去都要出示會議證件，閑雜人等不準入內。雖然我常常與警衛處這幫哥們一起搞大型活動，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我，但我這天並沒有會議證件，跟警衛處長寒暄了幾句，就免了在來訪賓客登記本上簽名登記，但還是把市委工作證“押”在值班警衛人員手裏才上了樓。惴惴不安地到了樓上部長的房間，部長正在那裏等得心急火燎。一見麵部長就說：“書記要上山敲鍾，逢春你趕快搞個方案。”我定了定神就明白了，這是迎接新世紀的事情。
幾天前西北民族學院有個大學生來部裏，自我介紹說他是校學生會副主席，跟我說他們要組織迎接新世紀的活動，新年之夜想到皋蘭山頂上去敲鍾，請市委宣傳部牽頭搞這個活動。我當時很熱情地接待了他，但是，考慮到他是個大學生，他的學校又是省級學校，省級的大學可不歸我這個市級的文教處長管，貿然答應他的要求不大妥當。何況我一向隻有出謀劃策的義務卻沒有決策權，這種大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寒暄了一陣問明了來意就讓他找團省委去彙報，如果團省委給市委打招呼，那我就接這個活兒，如果團省委不出麵，那我就不能幹這件事情。但這個學生會幹部的要求提醒了我，世紀之夜的活動需要考慮了，我這就在肚子裏打腹稿構思策劃了這事情，想清楚了在山上搞活動的程序和大概的場麵，一旦上麵下達任務，我就有了準備不會無處下手。但我思來想去覺得不可主動提出請領導們上山去敲鍾，因為敲鍾這件事情有講究也有忌諱。你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喪鍾為誰敲響”“教堂的鍾聲敲響了，湯姆靜靜地躺在鮮花叢中……”這些說法都不大吉祥，主動請書記上山去撞鍾，還不知道書記有何想法，萬一書記說，我又不是和尚，撞什麼鍾，可該如何應對呢。所以我按兵不動也是聰明的選擇。現在，書記自己提出要上山去撞鍾，那“領導話一句，下麵一台戲”就是理所當然了。
部長說完就問我是否來得及組織，因為滿打滿算也隻有五天的準備時間。我說沒問題交給我好了。部長就讓我趕快布置這項工作。我當時就在飯店展開調度，打電話通知各有關方麵下午上皋蘭山現場辦公。這幾年搞大型活動的各路人馬我都很熟悉，這就通知電視台、城關區、團市委和公安局以及民族學院學生會那位副主席，請學校起碼來一位副校長級別的負責人。中午在友誼飯店吃了飯，下午這就陪著部長上了山。在蘭山鍾院勘查了場地之後，我更是胸有成竹了，將搞慶典活動的初步意見向各個方麵做了講解通報，大致分配了任務，大家都明白了要幹什麼。會議之後城關區領導邀請我們回到蘭園體育場休息。吃了晚飯，部長他們幾個人等著我起草方案，閑著沒事就去打乒乓球。我跟體育館的主任要了幾張稿紙，趴在她的辦公桌上一揮而就，不到一個小時就把個迎接21世紀的《蘭山鍾聲》活動的組織工作方案草稿給寫好了。部長打球打得氣喘籲籲一身大汗，拿過我寫的方案看了看就簽發了。我當即回到部裏打印文件，打字員早就接到通知在那裏等候，很快就將稿子打印出來，我校對好了，印出來，部長簽了請書記閱示的意見就送市委辦公廳，請秘書送給市委書記審批。第二天，部長親自向書記做了彙報，部長彙報的時候我作為隨從坐在旁邊以備谘詢。書記聽完這個方案大概的意思之後表示方案構思設計很好，強調了幾句要做好行車安全和防火工作，這就簽了“同意，要嚴密組織”雲雲的批示。一錘定音你就懂得了什麼叫做“決策人物”。
我這裏就通知各個方麵來開協調會。部長主持會議，因為市委文件正在印刷廠印刷，我就拿著文件底稿宣讀了活動方案，並做了一番解釋說明，將一些很難寫到方案中用文字表達的問題做了詳細的闡釋，我寫的方案我當然心中有數，給各個方麵下達的任務都很具體。我講得明明白白，十分清楚，大家也就明白了12月31日這天夜裏皋蘭山上將出現什麼場麵。任務一旦下達，各個方麵依然是雷厲風行，立即都行動了起來。
三
許多年以前，我在文化局藝術科當幹事的時候，我的前輩馬科長說，文藝創作要用形象思維，也要用邏輯思維。沒有邏輯思維，那所謂形象思維就是精神病人的胡思亂想，是沒有意義的。在後來的工作中，我越來越體會到馬科長說的真是真知灼見。我把握大型活動的布局設計和程序調度，在組織工作方案裏就充分體現了兩種思維的結合。在起草方案時，我的腦海裏就形象地出現了即將舉行的這個活動的場景，按照時間順序寫下去，那就是邏輯思維，而每一個時間段裏的活動場麵，就是形象思維，兩者緊密結合，水乳交融，不可分割。形象思維的因素，更充分而具體地體現在我撰寫的《蘭山鍾聲.慶典程序與解說詞》這個文本裏。這個文本，是對“組織工作方案”的具體化和藝術體現。如果“組織工作方案”相當於電影文學劇本的話，那麼，“程序與解說詞”就是導演分鏡頭劇本。在這裏，我把一切都想到了，我把一切都用文字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且，那些慷慨激昂，充滿激情而又大氣磅礴的主持人解說詞更是將活動的主題和思想意義闡釋得淋漓盡致，將活動的現場氛圍營造到了極致。
通過電視台現場主持人的朗誦，我寫的主持詞充分表達了全市人民迎接新世紀的激動心情，當然，這首先必須是我自己的心情，我必須先激動起來，才可能令主持人富有激情。主持詞很長，有不少過渡性，程序性，組織現場活動的調度性語言和段落，但是，更多的是抒情的語言，比如我說：此刻，這口重達6噸的大鍾在靜靜地等待著新世紀的第一聲轟鳴。我的20世紀即將結束，我的1999正在離去，我以依依惜別的深情，記住了20世紀祖國母親的苦難與輝煌，我以我激烈跳動的赤子殷殷之心，祝福我的21世紀，永遠充滿吉祥與平安，讓我們張揚起遠航的風帆，重新把酒杯斟滿，這琥珀色的葡萄美酒啊，盛滿著我對新世紀的祝願，伴隨我奔向希望的明天，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三山五嶽翹首企盼，五湖四海激情翻卷，神奇的中國西部，必定有一個輝煌燦爛的明天。讓我們向20世紀揮手告別，說聲再見。讓我們張開雙臂擁抱明天，擁抱21世紀的輝煌燦爛；讓我們張開雙臂擁抱明天，擁抱祖國社會主義事業宏偉藍圖，實現的曆史性峰巔，讓我們相約在明天，相約在21世紀每一個明媚的春天。讓我們相逢在明天，相逢在西部大開發的世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