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1世紀究竟是從2000年算起,還是從2001年算起,這曾經是一個問題,學術界曾經為此而爭論不休,報刊和網絡上發表的論證文章連篇累牘不一而足,相反的觀點看上去卻都有各自的道理。
一種觀點認為:現時世界普遍采用的公曆,將耶穌基督降生年定為公元1年。因此從公元1年到100年為1世紀,公元101年到200年為2世紀。如此類推,公元1901年到2000年是20世紀,而21世紀將始於2001年1月1日直至2100年12月31日。所以,公元2000年並不是新世紀的第一年。學術界給2000年起了個名字叫做“千禧年”。但“千禧年”這個觀點在1999年並不占上風,一直到2000年的時候,才得到人們的普遍認可,“千禧年”這個說法才流行開來。
但是爭論歸爭論,老百姓卻不管這些理論問題和學術爭論,實際上,迎接新世紀的活動從1999年就開始了。那一年,全世界都對即將到來的新世紀寄予了無限的希望。人們掛在嘴邊的最多的詞彙就是“跨世紀”和“新世紀”。仿佛新世紀升起的是另一個太陽,一旦跨過了兩個世紀的那條時間分界線,人人都會脫胎換骨獲得新生。新世紀的到來給了人類無限的希望和遐想,而法國16世紀的預言家諾查丹瑪斯的預言著作《諸世紀》也風靡一時,諾氏預言說,“1999,恐怖大王從天而降”,世界末日也就要來臨了,搞得不少人將信將疑,新世紀的遐想和世紀末的心態在1999年共生共長。我也從文化稽查隊收繳的非法出版物裏找了一本盜版的《諸世紀》,很是研究了一番,寫下了十幾頁讀書筆記企圖從中發現點什麼,最終結果當然也隻能是不得要領。
20世紀的最後一年就要過去了,這一年也確實發生了一些天崩地裂,冬雷震震夏雨雪的事情。這一年,南斯拉夫的科索沃戰爭打得一塌糊塗,美國人坐不住了,美國人在二戰後發起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簡稱“北約”派出飛機轟炸南斯拉夫,用精確製導炸彈與米洛舍維奇過招,卻把三顆炸彈扔在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北京廣州等一些大城市的學生上街遊行,強烈抗議美國佬的霸權主義強盜行徑。美國人說是誤會了,克林頓緊著道歉,中國人卻不相信。我們也是義憤填膺,在機關裏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情緒也是異常激動,但黨政幹部畢竟有嚴格的政治紀律,不會上街去湊熱鬧。這一年,東北有個前小號演奏員搖身一變成了氣功大師,他的那個氣功組織漸成氣候,弄得中南海府右街不得安寧,這個組織終於被宣布為邪教組織而被取締。一些練氣功練得走火入魔的人後來在天安門廣場搞點火自焚的鬧劇。電視熒屏播放的新聞鏡頭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不可思議。1999年這個世紀末年雖是個多事之秋,諾查丹瑪斯預言的世界末日卻沒有來臨,但那幾顆炸彈倒也可以牽強附會到“1999恐怖大王從天而降”上去。隨著時間的推移,諾氏聳人聽聞的預言終於像一個肥皂泡破滅了,一切都很好,太陽照常升起,依然星移鬥轉。人們興高采烈地準備著迎接21世紀的到來。
《8.26頌》活動結束後,電視台大型活動部編導班子幾個人又緊鑼密鼓地投入到了《世紀之星》電視歌手大獎賽的組織工作中去了。我左手關照著“世紀之星”,右手投入到了國慶50周年和迎接澳門回歸祖國的文藝活動的組織工作當中。宣傳部把迎接澳門回歸文藝晚會的任務下達給了文化局,文化局又將這個任務安排給了群眾藝術館,當時的群眾藝術館缺乏組織大型晚會的經驗,況且,作為一個基層組織,也缺乏指揮調動各個方麵的權威和權力,這種組織協調工作,就需要市委宣傳部出麵了,那我責無旁貸地當然就要多操心了。有些工作你可以放心地交給有些部門去操作,有些事情你必須親自抓在手中,否則就會耽誤事情。為了使得澳門回歸晚會弄得像個樣子,在組織工作方麵不出紕漏,我親自起草了晚會的總體活動方案,召集了各個方麵布置任務,將這個晚會放在蘭園體育館,搞成了一個群眾晚會。起名字叫《天涯共此時——蘭州市慶祝澳門回歸祖國暨邁向新世紀群眾文藝聯歡會》,並且親自撰寫了晚會主持詞,通過把握晚會組織工作方案和現場主持詞來把握晚會的框架和主題,將全部文藝節目的主題牽引到迎接澳門回歸的主題上來。比如,自來水公司早就排練演出的一個反映企業精神的舞蹈原名叫《水之韻》,舞蹈構思和舞蹈語彙無非潺潺流水波湧浪翻,企業職工拚搏流汗,保證城市供水安全。我給重新命名為《黃河.濠江.水之韻》,印在節目單上,這就與迎接澳門回歸掛上了鉤,我又專門為這個節目寫了幾句朗誦詞,“五千年滄海桑田,四百年星移鬥轉,公元1999年12月20日,全世界都把目光投向一個藍色港灣,這一天,星星點燈照亮了遊子回家的漫漫征程,黃河與濠江一起訴說著期盼了400年的骨肉團圓……”舞蹈演員在場地翩翩起舞,雖然音樂和舞蹈動作都是反映自來水公司企業精神的因素,但主持人用這幾句朗誦詞在幕後為之配音,觀眾仿佛看到了蘭州黃河與澳門濠江的滔滔流水彙合在了一起。這個舞蹈一下子就變成了專門為這個晚會創作的主題節目了。搞群眾文藝活動,特別是組織這樣的大型群眾晚會,在我這個搞創意策劃的人來說,必須要把握主題,突出主題,表現主題,反映曆史背景和時代精神。但常常一是因為沒有時間,二是經費緊張,一般都來不及專門為“這次”活動創作新節目,節目大多是選調的現成節目,那就必須在主持詞上搞一點名堂,將觀眾的思維定勢和欣賞角度牽引到“本場”晚會的主題立意上來。必須把“狼筋”扯到“狗腿”上去。搞這一套,我在當時已經搞得很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了。
二
我左手抓著澳門回歸的演出,右手又關照著《世紀之星》的歌手大賽,也是起草了方案,以宣傳部的名義下發文件,活動就有了權威性。我擔任了評判長,負責監督和處理比賽中出現的問題。決賽那天,幾個評委在打分中一時疏忽,不經意間違反了評判規則,評分結果看上去不大公正,公布出去要出問題,負責比賽具體操作的是汪小平,他很敏感的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趕緊把我從座位上叫了出去,說必須重新打分。我說,那就重打吧。把幾個評委從現場請到會議室,指出了問題,說明了情況,這就重新搞了一次。結果皆大歡喜。
第二天已經是1999年歲末年尾的12月26日了。原以為今年就算過去了,沒想到這天一大早,部裏就來電話叫我趕緊去友誼飯店,說是部長緊急召見,必須在9點以前趕到。我打了個的士急急忙忙趕到飯店,一路上尋思是不是昨天的比賽出了問題,被取消了金獎的選手告了狀,部長要詢問這件事情。這一路上還仔細地回顧了比賽情況,想好了解釋的理由,不然部長問起來我不能夠自圓其說,那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