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穀虛障(2)(3 / 3)

太陽逐漸偏西,空氣中的水分明顯增濃,鼻腔內潤潤的,充盈著清新的山野味道。我不想畫蛇添足,再與這些質樸的山裏農民做無為的糾纏,快速地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辦理喪事上,這才應該是此時此刻的重要事情。我的建議更顯然替吳四和吳四妹解了圍,同時,辦理他們兒子的後事的確真是心裏所想。好在村長不算太扯淡,聽我一說便主動發話,算是給我的提議做了官方定調。

屋內光線較暗,草頂上的兩張破裂的玻璃亮瓦,早就模糊不堪,基本失去了透光的功能。倒是牆和草頂的結合部的寬寬縫隙透著一圈光線。吳四兒子的屍體擺放在屋子中央的地上,用一張破舊的木板門墊著。

吳四妹猛的撲到兒子身上放聲痛哭,一個勁地搖動兒子冰冷的身軀,深重的悲傷使所有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吳四癡癡的凝視著兒子,兩行渾濁的老淚奪眶而出,順頰流下。他把臉盆放慢慢的放到兒子麵前,緩緩蹲下,把兒子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裏,漸漸開始抽泣。

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從外表特征來看他兒子屬溺水而亡,並已死去了至少幾小時以上。露在外麵的頭,手,腳,腿以及頸,肩,胸,腹沒有一點硬器創傷痕跡,也就是說外力致死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意外自然溺水。但有一個現象讓我困惑,十分費解。他兒子七竅很幹淨,隻有鼻孔和嘴角邊隱約的有泥沙痕跡,根本沒有血漬。凡溺水而亡者,不管在水中泡了多長時間,隻要從水裏撈到岸上,其他人圍觀皆無動靜,一旦血係直親來到,開口哭喊,死者七竅即刻流出血水。

很顯然吳四兒子的屍體沒有流過血水。照理吳四妹已在先前看到過兒子的遺體,應該流血水卻沒有流。先前就算是一種偶然,那麼現在呢?父母在麵前悲痛欲絕,兒子的七竅仍沒流出一丁點兒的血水。這個疑惑仿佛是一個魔咒,弄得我忐忑不安,不知道是應該把這個疑惑告訴他們夫妻倆,還是應該暫時對他們隱瞞?最終,我選擇了後者。

哐,一聲響動,吳四和老婆像觸電一樣怔住,哭聲戛然而止,驚異的循聲望去。隻見赤紅大魚在盆裏蹦跳了幾下,自己從臉盆裏彈出落在地上,離他兒子的臉頰很近,尾部和頭部不停的左右搖擺,蠕動著,一點一點的朝他兒子靠去,嘴裏發出“嗚,嗚……”的奇怪聲音。

吳四妹突然起身,充滿著滿腔怒氣,用腳狠狠地踩赤紅大魚,嘴裏不停的發泄著對大魚的怨恨。在她心目中兒子的死就是因為這條魚,全都是這條怪魚惹的禍。魚被她踩得翻了一麵,但沒有絲毫的受傷。

老婆的瘋癲行為令吳四有些慌亂,連忙起身把她掀開,用自己的身體掩護著地上的大魚,以免再次受到侵襲。吳四妹哭鬧著,不依不饒,一個勁地灑潑,最終又踢了大魚一腳。吳四將大魚攬在懷中,心疼的撫摸了幾下,然後重新把它放進臉盆裏。

吳四妹衝上前,用手重重的捶打吳四的背部,並大聲地哭述:“兒子都沒了,還稀奇個啥?……我的命咋就這麼苦,遇上你這樣一個窩囊廢……兒啊!你死得好慘呀!”

吳四冷靜的把臉盆端進光線更暗的廚房,還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進臉盆裏。然後低頭重新走到兒子身邊。門邊的牆角處一直蜷縮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神情茫然。開始我還沒發現他,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吳四兒子的遠房堂兄,就是他倆一道去冰湖抓魚,吳四兒子溺水後也是堂把屍體打撈背回來的。

我覺得自己的感覺有點怪異,自從看到吳四兒子沒有應親人之聲,而七竅出血,心裏漸漸降低了與他們的悲痛共鳴。也許是認識了樊小山,郭火炮,駝背這拔特殊人群的原因,或許是我真的也有他們所說的魔法潛質,我竟隱約感到吳四的兒子並沒死,魂魄還在軀體之內,隻是我不知如何去驗證和檢測。

時辰已晚,仍舊不見警察到場,村長幹咳一聲發出最高指示,命令大家開始鋪開工作,讓吳四兒子的堂兄講述事件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很自然筆錄的差事順理成章落在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