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穀虛障(1)(3 / 3)

常言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裝大魚的搪瓷臉盆,緊挨著我們與野豬鬥殺的現場,泥石亂飛,廝殺混戰。但不管怎樣的情況之下,都無搏殺的餘物殃及到臉盆,好幾次的退退進進,險些踩翻臉盆,可每次就差那麼一點。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神魚的原因?實在無法判斷。先前的人螞大戰,在生與死的危急關頭,多虧神魚啟開尊口,一掃鐵釘螞蟥的咄咄猖獗,解救我於懸壺之間。

這時赤紅大魚突然從臉盆邊沿探出頭,纓頭長須高高豎立,不停的循序轉動,凹陷的一對魚眼似乎在靜靜地望著我們這邊,扇形魚尾有力的拍打幾下,濺出無數水點。大魚來自神秘的黑山冰湖,或許便是能吞食飛禽走獸的怪獸。說不定在這緊要關頭,它又要張開那張闊嘴,爆發巨大威力,製服這頭喪心病狂的穿山野豬,使我們轉危為安。

我的期望最終沒有變成現實,那赤紅的大魚默默的重新潛藏盆裏,連扇形的魚尾也耷拉下去。難道它對這黑旋風般狂躁凶殘的野豬也產生了畏懼?抑或它本身就什麼也不知曉,吸食鐵釘螞蟥的行為不過是出於自身的本能而已。

突然,野豬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嚎,猛烈甩頭,掙脫了我和吳四的亂砍亂砸,豬嘴裏噴出的白沫黏液,沾在我和吳四的臉上。這時我感到四肢酸痛,周身骨骼散垮一般,完全沒有什麼力氣。思想稍有分岔便被野豬鑽了空檔,我隻感到身體左側受到重撞,一陣劇痛襲來,兩眼頓時一片漆黑,一下子跌出去一丈有餘,翻滾到山道旁一塊巨大卵石邊的草叢裏。這下,我覺得被那黑家夥傷得不輕。

緊接著,不待我徹底清醒,視力恢複,就朦朧的看見野豬連續撞擊吳四幾下,他完全被撞飛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發出幾聲慘叫。野豬沒有停頓,把他當成主要攻擊目標,飛蹄逼近,尖銳的獠牙直接朝他的上腹戳去。我無法正視這慘狀,無可奈何的閉上雙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一股強勁的黑風不知從何處吹來,風頭上卷著一張黃紙。風頭吹得穿山野豬停止了對吳四的致命攻擊,那張卷著的黃紙不偏不斜地正好吹貼在野豬頭部的斑毛上,一眨眼黃紙化成一團光消失,斑毛全部灼焦,還散出幾縷輕煙。我反應過來,這是一張帶著咒語的紙符,說明有高人在出手相救,我四下張望,沒看到有人的影蹤。

穿山野豬像似被什麼東西所震懾,一下子變得十分馴服,狂躁的野性蕩然無存,血紅的眼中竟有著驚悸的懼怕。頂著吹向它的這股黑風,野豬咕嚕咕嚕地發出低吟,嘴角的黏液比先前分泌更多,牽線般的流下。看上去野豬想掙紮,但仿佛怎樣都提不起力氣。風戛然驟停,四周恢複如初,人豬搏鬥的戰場,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哢哢幾聲,穿山野豬的四隻腳相繼斷裂,它仰頭哀嚎,像一攤泥一樣癱軟在地上。肚皮忽然漸漸腫脹,隨即不規則的爆裂開幾道長長的口子,激劇的噴出汙血,不多時野豬一命嗚呼。我和吳四從地上爬起來,忍著傷痛,試探性的一步步向穿山野豬靠近。快到它的跟前,沒料到野豬速迅腐爛,片刻隻剩下一小堆黑黑的豬皮。

這是誰?難道又是金牙駝峰上人——駝背?雖然那一陣黑風和那張黃紙從豬頭下搭救了我們,但神秘的搭救者卻沒有及時現身,這不能不說我們剛走出一種血腥的恐懼,又進入到詭秘的冥幽之中,冷靜一想這份心虛更為滲人,不亞於麵臨那黑色的家夥。吳四妹坐在地上傻乎乎的瞧著丈夫,臉上淚水合著泥沙,還掛著一些雜草。吳四目睹野豬的腐爛,手足無措,鬼使神差的緊緊的依靠在我的身邊。

“你是誰?快出來吧,讓我們當麵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環顧四周,高聲喊道。

喊聲平息了一會兒,可四周既無人回應,也沒有人出,現。哎!如今這世道善惡混淆,好壞難明,施恩之人不闡述清楚救人的目的,受恩之人卻無法釋懷,生怕上當受騙。本可能是俠肝義膽,正義伸援,我們卻疑心重重,不敢相信這份突如其來的幸運。現在做好事的人未必是好人,做壞事的又未必是壞人。好壞錯位,乾坤顛倒,甚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