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求之於權威,另有人求之於好奇心或求之於科學,又有人求之於肉欲。還有人事實上已經是更接近它了,他們以為人人都在渴求著的那種普遍的美好,必然不應該隻存在於任何個別的事物;個別的事物隻能為一個人所獨享,若是分享時,則它使它的享有者由於缺少了自己所沒有的那部分而感受到的痛苦,將更有甚於它由於帶給它的享有者的那部分歡愉而使之感受到的滿足。他們認識到真正的美好應當是那種為所有的人都能同時享有的美好,既不會減少,也不會使人嫉妒,也沒有人會違背自己的意願而喪失它。而他們的理由是,這種願望既然對人是天賦的,——因為它必然是人人都有的,並且是不可能沒有的,——所以他們就由此結論說……。

真正的本性既經喪失,一切就都變成了它的本性;正如真正的美好既經喪失,一切就都變成了它的真正的美好。

人類並不知道要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他們顯然是走入了歧途,從自己真正的地位上跌下來而再也找不到它。他們到處滿懷不安地而又毫無結果地在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尋找它。

人類的卑賤,竟至於向禽獸屈服,竟至於崇拜禽獸。

▲三十五 人類已經走入歧途

為波·羅(在已經解說過不可理解性之後再開始)——人類的偉大與可悲是那樣地顯而易見,所以真正的宗教就必然要教導我們:人類既有著某種偉大的大原則,同時又有著一種可悲的大原則。因而它就必須為我們說明這些可驚可異的相反性的原因。

為了使人幸福,它就必須向人們揭示:上帝是存在的;我們有愛上帝的義務;我們真正的福祉就存在於上帝之中,而我們惟一的罪過就是脫離上帝;它應該承認我們是被黑暗所充滿著的,黑暗妨礙了我們去認識上帝和熱愛上帝;這樣我們的義務就迫使我們要愛上帝,而我們的欲念卻使我們背棄上帝,我們被不正義所充滿著。它必須能向我們說明,我們之所以要對上帝並對我們自己的美好做出這種反對的原因。它必須能教導我們如何去補救這些無能為力以及獲得這些補救的辦法。讓我們就據此來檢察世界上的各種宗教吧,讓我們看看除了基督教而外,有沒有任何一種別的宗教是能滿足這些的。

提出我們自身之內的美好作為全部的美好,這就是哲學家了嗎?真正的美好就在這裏麵嗎?他們找到了對我們苦難的補救之道嗎?把人置於與上帝相等的地位,是不是就可以醫治好人們的虛妄了呢?把我們等同於禽獸的那些人,以及給了我們地上的歡樂作為全部的美好、甚至於是在永生中的美好的那些回教徒,他們是不是就給我們的欲念帶來了補救之道呢?可是,又有哪種宗教能教導我們醫治好驕傲和欲念呢?到底又有哪種宗教能教導我們認識我們的美好、我們的義務、使我們背棄了宗教的種種脆弱性、這些脆弱性的原因、能夠醫治它們的補救之道以及獲得這些補救之道的辦法呢?

其他一切的宗教都做不到這一點。讓我們來看上帝的智慧能做出什麼吧!它說:“不要期待真理,也不要期待人們的慰藉。我就是那個曾經造成了你的人,唯有我才能教導你知道你是誰。然而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當初造成你的那種樣子了。我創造的人是神聖的、無辜的、完美的;我使他充滿光明和智慧;我把我的光榮和奇跡傳給他。那時候人的眼睛看見過上帝的莊嚴,他那時候還沒有陷入使他盲目的種種黑暗之中,也沒有陷入使他痛苦的那種死亡和種種可悲之中。然而他卻不能承受這樣大的光榮而不淪於虛妄。他想使自己成為自己的中心,而不靠我的幫助。他躲避我的統轄;於是,由於他渴望在自身之中尋求自己的福祉而使他自己能與我對等,我就把他委棄給他自己;並且我使原來對他俯首聽命的被創造物都起來反抗,使它們都成了他的敵人:從而人類今天就變得有似於禽獸,並且是那樣地遠離了我,以致他差不多再也沒有一點對他的創造者的的光明了;他的全部知識都已經熄滅與混亂到了那種地步!獨立於理智之外並且往往成為理智的主宰的感官,把他引向追求歡樂。一切被創造物不是在刺痛他就是在引誘他,並且不是在以其力量屈服他就是在以其甜蜜迷惑他,從而便統治了他;這是格外可怕而又格外橫暴的一種統治。

“這便是人類今天所處的狀態。他們也還殘存著他們第一天性中的某些微弱無力的幸福本能,但他們卻已投身於已經成為他們第二天性的那種盲目與欲念的可悲狀態之中了。

“從我向你們所指示的這條原則,你們就可以認識那麼多的相反性的原因了;這些相反性曾經使得人人都驚異,並把他們分為如此之分歧的各種情操。現在就來觀察一下那麼多可悲的考驗所無法窒息的那種偉大與光榮的全部運動吧,就來看看其原因是不是必定不會在另一種天性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