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凡是刺激我們使我們依戀於被創造物的,都是壞的;因為假如我們認識上帝,那就會妨礙我們去侍奉上帝,或者假如我們不認識上帝,那就會妨礙我們去追求上帝。我們既是充滿了欲念,因而我們便充滿了惡;因此我們就應該恨我們自己,以及一切刺激我們去依戀除了惟一的上帝之外的其他對象的東西。
為了使成員們能夠幸福,就必須使他們隻有一個意誌,並且使他們以意誌服從整體。
作一個成員也就是除了根據整體的精神並且為著整體而外,便沒有生命、也沒有存在和運動。
成員分離開來,就再也看不見自己所屬的整體,於是就隻不過成為一個消逝的、垂死的生命而已。然而它卻相信自己是一個全體,又由於根本就看不見自己所依賴的整體,所以他就相信他隻依賴著自己並且想要使自己本身成為中心而兼整體。然而它自身既然沒有生命的原則,所以他就隻能誤入歧途;並且由於確實感到他並不是整體,可是又看不到他是整體的成員,所以他就因自己的存在之無從確定而驚惶無措。最後,當他終於認識了自己的時候,它就好像是又回到自己家中,並且也隻是為了整體才愛自己。他會悲泣自己已往的誤入歧途。
他由於自己的本性,除了為著自己本身並為著使事物服役於自己而外,就不可能再愛任何別的東西,因為每一種事物都愛自己勝過愛一切別的。然而在愛整體的時候,他也就是愛自己本身;因為他隻是在整體之中、通過整體並且為了整體才得以生存的:qui adhaeret Deo unus spiritus est。
整體是愛手的;而手假如有意誌,就應該以靈魂在愛手的那種同樣的方式來愛自己。一切超乎此外的愛,都是不義的。
Adhaerens Deo unus spiritus est。我們愛自己,因為我們是耶穌基督的組成部分。我們愛耶穌基督,因為他是我們成為其組成部分的那個整體。一切是一,每一個都在另一個之中,就像三位一體那樣。
因而,真正惟一的德行就是要恨自己(因為我們有欲念,所以是可恨的),並且要尋求一個真正可愛的存在者來熱愛。但是,既然我們不能愛我們自身之外的東西,所以我們就必須愛一個我們自身之內的存在者,而那又不能是我們自己。這一點對於所有的人之中的每一個,都是真實的。於是,就唯有那位普遍的存在者才能是這樣。上帝的王國就在我們身中;普遍的美好就在我們身中,它既是我們自身,又不是我們自身。
▲十六 自然的無限與道德的無限
人的尊嚴當其清白無辜時,就在於運用和支配被創造物,然而今天則在於使自己與它分離並使自己向它屈服。
凡是在信仰方麵不把上帝當作是一切事物的原則來崇拜,在道德方麵不把惟一的上帝當作是一切事物的鵠的來熱愛,這樣的宗教便是虛妄的。
人類既不習慣於創造優點,而僅僅是在他們發見了優點已經創造出來後才加以報償,所以他們也就根據自己本身來判斷上帝。
真正的宗教會把我們的義務、我們的無能:即驕傲與欲念,以及補救之道:即謙卑、節欲,都教給我們。
真正的宗教必須教導人的偉大、可悲,必須引人尊敬自己與鄙視自己,引人愛自己並恨自己。
如果說活著而不去探求我們是什麼,乃是一種超自然的盲目;那末既信仰上帝而又過著罪惡的生活,便是一種可怕的盲目了。
經驗使我們看到虔誠與善意之間有著巨大的區別。
對善與惡這些字樣的理解。
第一級:作惡而受譴責,為善而受讚揚。第二級:既不受讚揚,也不受譴責。
任何東西對於我們都可以成為致命的,哪怕那些造就出來是為我們服務的東西;例如在自然界中,牆壁可以壓死我們,樓梯可以摔死我們,假如我們走得不正當的話。
最細微的運動都關係著全自然;整個的大海會因一塊石頭而起變化。因而,在神恩之中,最細微的行為也會以其後果而關係著一切。因此,一切都是重要的。
在每一件行為中,我們還必須在行為之外注意到我們目前的、過去的和未來的狀態以及其他一切與之有關的狀態,並須看出這一切事物的聯係。這時,我們便會十分小心慎重了。
要使人成為聖者,就一定得有神恩;誰要是對此懷疑,就不懂得什麼是聖者、什麼是人。
哲學家——向一個不認識自己的人大聲喊道,他應該由他自己而達到上帝,這是美好的事。而向一個認識自己的人說這些話,也是美好的事。
如果我們可以說,人類太渺小而不配與上帝相通,那末就確乎必須是很偉大才可以這樣判斷。
安慰你自己吧:你並不是憑你自己就可以期待它的;反之,倒是在無所期待於你自己的時候,你才可以期待它。
哲學家並沒有規定相應於這兩種狀態的情操。
他們鼓舞了純粹偉大的情緒,而那卻不是人類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