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之中,我似乎很難找尋到山脈的蹤跡。它們像羞澀的處子,毫無聲息地隱匿在高樓大廈的天地之外。我順著寬闊的大路,一直走,回到那個有著漫山翠綠的山穀。
在微風山穀之中,我見到的第一種動物便是山羊。青黑的鬃毛如毯子一般卷裹在身上,眼睛烏黑,四蹄堅定有力,時不時還搖擺幾下在頭頂上突出的犄角。我想要靠近它,將在不遠處的碎草輕輕地放到它的身旁,殊不知,它會忽然向前邁步。出於意識,我趕緊後退,避開它的進攻。與此同時,內心深處恍然有了一股潛在的畏懼。
原來,山羊並不如我想象中那麼溫柔。之後,我總是遠遠地繞開它,盡量不與它發生正麵衝突。這種比狗還要結實許多的動物,真讓人有種難以言明的恐慌。
我與它的頭幾次見麵,就是這樣地小心翼翼,不歡而散。很多天後,我似乎在初夏的山穀中忘卻了它的存在。新朋友從不同的門扉裏探出頭來和我打招呼,我心裏充滿了喜悅。在城市的陌生人群之中,我所能獲取到的,僅是一麵白牆的冰涼。
門扉之輩,時常有年幼的孩童蹲著身子,不厭其煩地給自己的山羊喂食。他們的小手是那麼嬌嫩,形如藕節。每每看到這種景狀,我總是禁不住停下腳步,想要看看,山羊進食的模樣。孩子們似乎無視我的存在,他們此刻的眼睛裏,除了手中捧著的食物,隻有麵前那隻溫順的山羊。
山羊低著頭,緩緩挪著步子,自顧舔食主人手中的玉米,青草。我驚疑地問:“你們不怕它咬嗎?”孩子們猛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半晌後,相互對望,哈哈大笑。
我覺得到了自己的愚昧。山羊是食草動物,怎麼可能咬人呢?但我仍舊怕它。孩子們站起身來,為我打開門扉,捧一把玉米在我手中,示意我遞給山羊。我怔怔地立在那兒,手裏捧著大把玉米,遲遲不敢向前。
“不會咬的!不會咬的!”一群天真的孩子站在我的身旁,一遍遍寬慰著我。我鼓足勇氣,將玉米遠遠地送到山羊嘴邊。它緩緩地向我的雙手靠近,低下頭來,溫熱而又急促的氣息,瞬間鼓動著我的感官。它伸出鮮紅的舌頭,毫不客氣地在我的雙手中間覓食,柔和而又迫不及待。
我終於牽著山羊上山了。握著大紅的繩子,帶領著它,去一棵高大的夏樹旁靜坐。每每都是這樣。我將她栓在夏樹的樁子上,任憑它圍著四周的青草啃食,而我,就那麼無所顧慮地仰麵朝天,細數雲淡風輕。
此時的山羊,就是我唯一的寵物。與城市裏小巧的狗,安靜的貓一樣,它依賴,甚至眷戀自己的主人。我願意這樣陪著它,雖各自繼續著各自想要的生活,但無形中卻給了彼此最為貼心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