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莫言小說語言中的標點修辭(1)(2 / 3)

二、句號——句點連用,情景再現

莫言的小說描寫有這樣一個特點:用白描手法描寫所見到的事物、場景,每種事物或看到的場景用句號不規則地、超量地排列在一起,以增強語言的藝術感染力。如:

(1)藍晶晶的天。綠幽幽的地。紅豔豔的他。白閃閃的她。心酸酸的我。

(《歡樂》)

(2)拖拉機。客車。地鱉子車上海坐著一個大肚子男人。地排子車。馬車。

(《歡樂》)

(3)布穀鳥飛來又飛走。槐花盛開又凋落。麥子熟了。

(《姑媽的寶刀》)

上述三個例子中,句子之間都是用句號連接,其中(1)(2)都是名詞性短語的簡單拚接,不加任何修飾地直接敘述作者眼睛看到的事物和場景,把停頓拉長,使語氣與情景水乳交融,渲染了氣氛,令人浮想聯翩,有親臨其境的感覺。

三、歎號——運用歎號,強調感情

感歎號作為句末點號,主要用來表達強烈的感情。在莫言的小說中,作者注意運用歎號來加強作品的表情效果,給特定場景下的人物性格增加了色彩。如:

爺爺捉住了我父親,捏住他的脖子用力晃著:“豆官!豆官!你個王八羔子!昏頭了嗎?你要去送死嗎?你活夠啦?”

父親用力抓搔著爺爺堅硬的大手,尖利地叫喊著:“爹!爹!爹!帶我走!帶我走!帶我走!我不打仗啦!不打了!我看到俺娘啦!看到俺大叔啦!看到俺大爺啦!”

(《紅高粱家族》)

第一段話用分別用三個感歎號和三個問號,鮮明的描繪當時戰爭狀態下,人們的思維處於極度害怕焦急的狀態,每一個人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丟失。連用三個歎號表現了爺爺害怕失去父親的焦急心態,後麵連用三個問號,用反問的語氣增強了行文的表達效果。第二段引用父親的話,全用歎號,突出表達了說話者的思想感情。

莫言的小說語言中對感歎號的運用有一個特點:即多用在單個的字或詞語後麵,縮短語氣停頓的時間,提升感情的激烈程度,給讀者造成時間上的緊迫感。如:

(1)車輪一寸寸地上行,挺住!用力!使勁!隻差一點點,就爬上了山頂。

用力!對!對!對!……哎喲……我不行了……

(《歡樂·爆炸》)

(2)“晦氣!噗!晦氣!噗!”白肉書記吐著唾沫說。

(《歡樂·歡樂》)

(3)跳蚤像彈丸般射來射去:射到老鼠上,射到老鼠下,射到老鼠麵前,射到老鼠後;射到老鼠左,射到老鼠右。跳蚤在母親的紫色的肚皮上爬,爬!在母親積滿汙垢的肚臍眼裏爬,爬!在母親的泄了氣的破氣球一樣的乳房上爬,爬!在母親弓一樣的肋條上爬,爬!在母親的瘦脖子上爬,爬!在母親的尖下巴上、破爛不堪的嘴上爬,爬!不是我褻瀆母親的神聖,是你們這些跳蚤咬爬,爬!【……】不是我褻瀆母親!不是我褻瀆母親!!不是我褻瀆母親!!!是你們,你們這些跳蚤褻瀆了母親也侮辱了我!我痛恨人類般的跳蚤!

(《歡樂·歡樂》)

(4) “好啊!好啊!打!打!打!”

“你入社不!?”

“不……我不入……”我的話連同唾沫異同往上噴。

(《生死疲勞》)

上述四例中,感歎號用在單個字或者詞語中,使得其獨立成句,使得句子節奏短促,時間緊迫,收到文字難以企及的蓄勢釀情的修辭效果。(1)中感歎號用在“挺住”“用力”“使勁”“對”等字和詞後麵,獨立成句,形象的描繪出拉車上坡和當時接生的情景,給人如臨其境的感覺;(2)中生動的傳達出白肉書記當時沒有打到

標號的巧妙安排

標號主要有引號(“”)、括號(【】{}[]())、破折號(——)、省略號(……)、著重號(.)、書名號(《》 )、間隔號(·)、連接號(—)、專名號()等,用來表示書麵語言中詞語的性質或作用。在莫言的小說中,標號的運用在很大程度上和其語言相互映襯,起到互相修飾的作用,使得小說的整體意思更加形象化、藝術化,很值得我們細細琢磨。其中最突出的有:破折號、省略號和雙引號的運用。本章節內容就這三種標號的運用進行重點分析。

一 、破折號的運用

所有的標點符號都具有特定的功能,如停頓、表情達意、解釋、劃分句子層次等。破折號也是如此。如:

魯麻子的話聽起來很像諷刺——基本上就是諷刺——媽的,隨他去吧。

(《蛙》)

這裏破折號的運用,起到了解釋語義,表明主觀意願的作用。

破折號的功能,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麵:

1、聲音的延長。有時是單用有時是連用。

如:

(1)孩子們靜靜地聽著他的講演。月亮的紅光全部退到戶外。一片亮晶晶的小眼睛。被打翻在地的兩個男孩也爬起來。他問:

“電好不好?”

“好——!”孩子們齊聲回答。

“我有沒有本事?”

“有——!”

“你們聽我的話不聽?”

“聽——!”

“好,孩兒們,你們要不要爹?”

“要——!”

(《酒國》)

(2)這時,大喇叭裏傳出一個公鴨嗓子男人的吼叫:批鬥大會馬上開始——請貧下中農們安靜——前排的坐下來——坐下來——(《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