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是一個套。大洋的心思根本不在廉租房、經適房上,也沒有高尚到把公益事業當成目標去做。最終曝出來的內幕是,大洋玩了偷梁換柱之計,以廉租房、經適房建設為名,換取政府的信任與支持,幾乎以零地價拿到兩千畝土地的開發權,而它真正要上馬的卻是豪華別墅、高爾夫球場、跑馬場、狩獵場等,甚至有人說,大洋還打算在臨山的地方建一座現代賭城,氣魄之大,騙術之高,聞所未聞!
項目破土後,金沙鎮已經退休的原鎮人大主席帶著二十位農民層層告狀,最終將告狀材料呈到了中央,但也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他被不明身份的人打斷了兩條腿!
最終大洋的項目被逼迫停了下來是因為開工的幾幢樓曝出了他們的真實目的,但蹊蹺的是大洋拿出了相關部門的批複,以及審核通過的圖紙。這事一下就讓批複部門陷入被動,審查中,有人急速作假,另做出一套資料來,想把責任推給大洋。誰知這時候大洋老板、人稱閻王的閻三平翻臉了。事情急轉直下,很快就將責任追查到負責此項目的謝覺萍身上……明澤秀暗暗地看著朱天運,她今天也是豁出去了,與其憋在心裏折磨自己,不如說出去讓它折磨別人。就在她張口又要說話時,朱天運忽然重要地說:“夠了,這事到此為止!”明澤秀吃驚地望著朱天運,一臉不解。朱天運恨恨地剜她一眼說:“你先回吧,今天累了,我想早點休息。”
明澤秀滿臉失望地走了,房間裏隻剩下朱天運和唐國樞兩個人。唐國樞當然不會相信朱天運是累了,想休息,他跟了朱天運這麼長時間,朱天運一張嘴,他就知道要說什麼。朱天運顯然是被明澤秀的話駭住了,明澤秀也真是,這種事怎麼能直戳戳地說出來呢。他歎了一聲,給朱天運杯子裏加滿水。事實上明澤秀剛才的話把他也駭住了,大洋又把心思動到了電子城,這事聽著咋這麼別扭?但他相信是真,明澤秀不會無中生有地瞎編,海州官員沒一個不知道大洋背景的,就算是編,也不敢編到大洋頭上。怎麼辦?放下水壺,唐國樞想到了後續問題。
作為秘書長,他應該在最短的時間內替朱天運想出對策,或者想到解圍的方法,但這個方法有嗎?過了一會,他試探性地說:“一笑了之吧,興許是沒影子的事。”
“你覺得沒影子?”朱天運非常認真地問。唐國樞一下被問住,剛才這話說得實在是沒腦子,怎麼就敢敷衍了事呢?
“老唐啊,這事性質很不一樣,你意識到沒,我們踩著地雷了。”朱天運突然間變得心事沉重。唐國樞點頭:“這事太過意外,大洋會瞄準電子城?文章大啊,區上又瞞得這麼緊,看來……”唐國樞不敢往下說了,後麵的話實在有點嚇人。沉吟一會,他改口道,“要不咱裝不知道,讓區上自己解決?”
朱天運沒回答,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國樞。他知道唐國樞是為他著想,但這想法太幼稚了,怎麼能裝不知道呢?高波和明澤秀隱瞞,肯定有不得已的緣由,但到了他這裏,他還能瞞?唐國樞又說了幾條意見,都被朱天運否掉了。他不是不滿,而是跟唐國樞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畢竟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唐國樞隻對他負責,遇事盡圍著他想辦法,但是他要對更多的人負責,要站在整個海東的高度上去想辦法。
這天晚上,朱天運失眠了。唐國樞走了好久他都睡不著。後來他想到妻子,想打電話過去,跟她說心裏的煩惱。他真是想妻子了,蕭亞寧和愛國離開他已有好幾個月,怎麼能不想?一看時間將近半夜,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躺床上難受,他索性起來抽煙。朱天運腦子裏浮上很多麵孔,他把這些人一一想了一遍,感覺思路清晰了點。最後他問自己,假如大洋真的要拿電子城這塊地怎麼辦,他有能力說不嗎?
第二天回到市裏,朱天運緊著去跟銘森書記彙報。本來他是想找於洋先通通氣的,後來一想這事還是不跟於洋提的好,提了,就讓人家心裏多了一件事。到他們這位置上,還是事情越少越好,藏不起啊,藏的哪是事,全是要命的秘密。
銘森書記熱情地接待了他,聽完朱天運的彙報,他卻批評起了朱天運:
“你緊張什麼,不就是電子城嗎,你沒搞好,難道不許別人去搞?”
朱天運大瞪著兩隻眼,空而無神地看著趙銘森,感覺一頭霧水,聽不懂他在批評什麼。趙銘森瞪他一眼:“怎麼,不服氣啊,不服氣就拿出本事來,把你的政績工程搞出樣子!”
這下他聽懂了,趙銘森這句話讓他無地自容,想想當初,趙銘森在電子城項目上為他說了多少話,鼓了多少勁,可如今他卻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