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東風破城(2 / 2)

路上花犯見葉纈還在翻閱曲譜,心中一動便問道:“以後若我有了新曲,可以與你寫信嗎?”

葉纈點點頭,同他牽馬逆風並肩而行。

寧不棄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頗為羨慕,哪日自己也能這般瀟灑離開就好了。可是,這一日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伸手按了按衣內的護身石,回來之後長公主又問過護身石的事,問他是否有異樣,他自然答沒有。

護身石壓在心口,而他的心脈裏種著血離花。

除了血離還有蒼梧之海的禁咒,白千衣送給他這麼多靈氣,又明示暗示地點撥,若他回到捭闔陣,借助陣裏的靈氣,將他修行之路上的阻礙除掉,三成把握還是有的。

但他本來的喜悅在回到弓月城之後便消散了。

因為長公主不準。

他真心把長公主當作母親,所以覺得“母親”這兩字極其沉重。而且自從長公主同意他入兵營學習,眼下時日,他反而有些沉溺於這種日子。

一切雖沒有太大的改變,但也沒有麻煩。

沒有麻煩卻舒心的日子,誰都想過,若他哪日覺得寂寞了,開口說要有個媳婦,或者幾個……都是可以實現的。

你真的想這麼過下去?寧不棄問自己,然而答案早浮出心底。

入夜,輪到寧不棄和阿信守夜,在城外最近的烽火台小屋裏,鐵小樞提了酒來陪他們。

寧不棄喝醉了,胡亂說著那日他在捭闔陣裏多麼威風,那麼多玄翼馬都是他斬落的。

又說著,自己不是懦夫雲雲,隻是時機不對。

阿信和鐵小樞之前猜測他是神子之子,所以聽到他的醉言之後,除了驚訝片刻,心中已是相信了。

“難得他放肆一回,平日裏過得很是辛苦。”阿信低聲與鐵小樞說,“你之前覺得他沒出息,真是怪錯他了。”

鐵小樞默然許久,道:“他倒能忍。”

他伸手想去替寧不棄擦去額頭的汗,卻見寧不棄帶來的幼虎牙牙正盯著兩人,似不想讓人去碰他。

同時牙牙還喵嗚了幾聲作為警示,隻是這叫聲實在過於失去虎威,弄得幾人大笑起來。

午夜,寧不棄在屋外嘔盡胃中的不適,吹了一會夜風後總算清醒,這才懊惱裏方才自己說的醉話,幸好醉中尚有堅守,沒把十七的事吐露出來。

牙牙微刺的舌舔著他的手背,一直警惕盯著黑夜中的北方。

“北方……是不是有什麼過來了?”寧不棄心道這烽火台離弓月城極盡,若馬賊南下,也不可能越過重重阻礙而沒動靜,但牙牙是近六十歲的靈獸,其野獸的天性直覺比人更敏銳。

牙牙盯著黑暗許久,最終晃晃腦袋,喵嗚喵嗚地叫了數聲,跳回了他的懷中。

寧不棄從懷裏拿出塤來,迎著風斷斷續續吹著曲子,一來為了解悶,二來為了繼續訓練自己對氣息的掌握。

“這曲子不是今早你在城門口彈得麼?”阿信聽他抱著牙牙在屋外吹的曲,不由問道,“這幾日見你一直在彈,挺好聽的,也忘了問叫什麼名。”

“大叔叫我寫曲子哄女人,所以這幾天趕緊練熟了,幸好來得及。”寧不棄被風吹散了酒氣,整個人逐漸清醒起來,眼中的渾濁也漸漸消去,而心底有些迷茫也似乎被這東風吹散了,“這曲子原本叫東風破,我多加個字。因為被困城中人,是我。”

之後,他便裹著毯子睡在了屋外的草垛子裏,牙牙躺在他懷裏,為他擋去了寒冷,他睡得極深,深得一瞬就來到了蒼梧之海。

這是他回弓月城之後第一次進入修行之境,十七不在,他隻有等待,因為十七總會出現的,在他能毀掉這片花樹之海時。

蒼梧之海上東風來,風吹開了枝芽,水澤清淺,血離開得正盛。

他自水中凝出一把刀,砍掉了阻擋前行的一朵血離花,再一斬又斬下一株蒼梧樹,隻是滿目盡是花與樹,仿佛永遠也斬不完。

他搖搖頭,心念消失,刀也隨即消失了。

你要忍。

他在心中又默念一遍十七的話。

“我總想著,東風來了,往後的天氣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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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去年寫這段的時候自己和故事節奏都是相當抑鬱啊,又沒開始修行又沒打臉又不勵誌。好想快點去長安。不過寫得還是有樂趣的,從來沒寫過這樣的憋屈少年啊,哢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