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大唐雖叫大唐,卻與寧不棄前世所知的那個大唐不同,縱觀這個世界的曆史,大唐李氏江山之前是雲龍王朝。
雲龍王朝之前的朝代則是寧不棄熟知的魏晉南北朝。統一南北朝亂世的是王氏,則是名赫江東的琅琊王氏,烏衣巷的王氏。
烏衣王謝兩家家族勢力延綿數千年,直至大唐,這兩大世家支撐起了大唐如今一個身份尊貴無比的勢力——宗族書院。
天下書生皆以入宗族書院為榮,而大唐高官幾乎出自宗族書院。寧不棄之前見過的謝長生便是烏衣謝氏新一代繼承人。
天下的詩、書、禮、樂最頂尖的人才都出自宗族書院,葉纈的父親葉晚原亦如是。
所以,寧不棄要在葉纈麵前賣弄“樂”,就得靠一個“抄字訣”。
這個世界與他前世那個世界相似度頗高,隻是在某些朝代的世界線發生了變動,才變成如今的模樣,但該有名人、名曲還是不會消失。
唐之前的名曲與前世相差無幾,所以寧不棄不能拿來抄,至於唐之後的樂曲……怎奈他前世是學鋼琴的,對古樂實在不熟。
但他又不靠抄後世的名曲過揚名,隻是用來替花犯表達情意,想了半天最妥當是用在他前世很流行的古風曲。
寧不棄取來琵琶,試著回憶曲調,憑著這些年的鍛煉,改編出一篇琵琶曲譜還是有這個本事的。
既是春日,徐徐東風吹破冰河,也催開了幹枯許久的枝芽,更給這個邊境之城帶來了生的喧囂。
《東風破城》。
他在紙上很是虔誠地寫了這四個字。
三日之後,天氣晴好,有人即將遠行。
葉纈的行程與花犯無怖相同,畢竟她在大唐樂坊還有任職,處理完家事與公事之後,她便會南下入蜀。
長公主抽空來送行,她與葉纈自幼是閨中密友,兩人都是心誌堅強的女人,知道對方若想做什麼就一定做下去,所以長公主隻是擔憂她的安全。
“閱盡名山大川是好事,但愈是南下與南澤愈近,山間妖邪之氣頗多,你可要小心。”
“別忘了我是曲念師,自保總有辦法。”葉纈端詳著友人,忽伸手輕撫她臉頰上的箭傷,“這咒術,我會想辦法,別忘了我在此道也有涉獵。”
長公主憶起往事,笑道:“大葉子的禁咒術和你的解咒術都是十七夜教的,我那時還笑這些隻是旁門左道……早知道我當年就不那麼貪玩,就算是學些旁門左道也能多些念想。”
葉纈沉默許久道:“捭闔陣我遠遠看過一眼,自從陣起,連親手將他埋葬的你也進不去,隻能遠遠看一眼……就好像是他當年對人的態度,隻能讓你遠遠地看著。”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守著他多久,長安要來人了。”長公主緩緩道,“掌教師尊托木七師兄傳話給我,讓我回長安。算起來和議事畢開春之後,皇上便會指定人選,隻怕現在在頭痛,讓誰來。”
“或者是說,誰敢來。”
葉纈低低道:“讓我去查。”
兩人話畢,已行至城門口,花犯和無怖已騎馬等候。
“查到之後什麼不用做。”長公主微笑道,聲音輕如花落,“我來應付。”
葉纈點頭,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放心罷。”
長公主正要轉身回營,就聽到城牆上有琵琶曲響起,她見葉纈駐足聆聽,便笑著與她並肩站著。
這幾日她在營帳旁常聽到寧不棄斷斷續續彈奏,是從未聽過的琵琶曲。
曲調頗為入耳,雖談不上意境有多高,但印證了寧不棄所想,葉纈是喜歡的。
弦音撥動心弦,曲調舒緩纏綿中蘊含淡淡的哀傷,有離愁亦有舊懷。
一曲畢,寧不棄在城牆上探出腦袋來,對葉纈道:“此曲是花大叔在衛都所作,他借我之手送給葉小姨。”
葉纈詫然地看了花犯一眼,這位竹馬自幼就頭痛學習曲樂,沒想還有還能作出曲,真是出乎意料。
花犯見葉纈嘴角含笑,不由讚了寧不棄一句,從懷裏拿出那小子寫好的曲譜給她,“聽你的曲二三十年,就算是樂癡也能開竅,我雖不會琵琶,但曲譜寫還是會寫的,正巧這小子在衛都三個月整日無所事事,我就讓他練了這曲子。”
“往日你送的那些東西,都不如這曲子有趣,謝謝你的禮物。”葉纈揚起一絲笑意,翻開曲譜一看,一字字念道,“東風破城。”
東風破城時,是東歸之日。
三人就此離開了弓月城,花犯伸手朝城牆上的寧不棄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回來便教他結界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