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漢坐著沉思了幾分鍾,終於,他抬起頭來。
“你似乎說服了我相信他是有罪的,”他承認,“但是,他媽的!我必須證明他有罪,現在我們有的法律上證據太少了。”
萬斯聳聳肩:“我對你那蠢笨的法庭和那些傻瓜證據毫無興趣。但是,我已經說服了你,你不能說我沒有贏得你的挑戰。”
“我是不能。”馬克漢承認。
他漸漸緊縮嘴角的肌肉。“你已經做了你應該做的,萬斯,我會接著追查下去。”
我們到達辦公室時,希茲和海契杜恩隊長已經在那裏等候我們了,馬克漢用他慣常保留的態度和他們打招呼。現在他已恢複正常,以沉著有力的態度處理眼前的工作,充分表現出他的盡職。
“我肯定我們找到真凶了,巡官,”他說,“請坐,待會兒我會將整件事情告訴你。但首先我必須弄明白一些事。”
他把班森少校的手槍交給武器專家,“檢查一下這把槍,隊長,跟我說這是不是殺死班森的凶器?”
海契杜恩笨重地到窗前,將手槍放在窗台上,從外衣口袋中取出一些工具放在武器邊上。然後,拿一個珠寶用放大鏡放於眼前,開始一連串的拆卸動作。他打開槍托、拉開撞針,取出射擊用的指針,拔掉螺絲釘,我以為他要分解整支槍,但顯然他隻是希望看清楚槍管內部,他對著窗戶前舉槍,眼睛注視槍口,看了約有五分鍾之久,並跟著光線稍作移動。
終於,他什麼也沒說小心緩慢地將槍重新組合成原狀,笨重地坐回椅子上,不住眨眼。
“我跟你說,”他說,從眼鏡後麵注視著馬克漢,“這很可能就是那把凶槍,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那天早上我察看那顆子彈時,注意到上麵有一條槍膛特有的記號,這把槍的槍管看上去非常吻合那顆子彈的記號,我不能確定,我希望再用專業的螺旋儀檢查一下槍管。”
“但你覺得就是這把槍?”馬克漢堅定地問。
“我不敢肯定,但我想應該就是它,我也或許是錯的。”
“那好,隊長,我把槍交給你,等你完全檢查過後立刻打電話告訴我結果。”
“那把就是凶槍,不會錯的,”希茲在海契杜恩離去後說,“我清楚這家夥,如果他不能肯定就不會說那麼多話了……這是誰的槍,長官?”
“一會兒再告訴你,”馬克漢的內心仍在掙紮,他硬是要等到所有的疑點全部查清之後才會宣布少校的罪狀,“我要先聽聽史提的報告之後再說話,我派他去查班森證券公司的賬,或許就快回來了。”
十五分鍾後史提進來,他滿麵愁容地和檢察官及希茲問安,然後捕捉到萬斯的目光,感激地對他笑了笑。
“你給我的情報非常正確,如果你們有辦法讓班森少校離開辦公室的時間再長一些,我的收獲會更大,他每時每刻都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我已經盡力了,”萬斯歎了口氣,他對馬克漢說,“昨天午餐時,我不住地想辦法要在史提先生查賬這段期間把少校引開他的辦公室,李寇克投案自首的消息放出去時,正好給了我一個借口,我並不想讓少校到這裏來——隻是想幫助史提先生能夠放手去做事。”
“你發現了什麼?”馬克漢問會計師。
“非常多!”又是簡潔的回答。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來放到辦公桌上,“這是份簡單的報告……我遵從萬斯先生的建議,查看了股票買賣記錄和出納員的賬簿複本,並追查所有轉賬的收據,我沒空兒理證券行的流水賬,隻察看了負責人的交易記錄,我發現不斷地有股票過戶給班森少校作為買空賣空的擔保,他在場外股票交易上有很重的損失——至於多少,我不知道確切數字。”
“艾文·班森呢?”萬斯問。
“他也玩弄同樣的伎倆,但他的運氣較好,數星期前從‘哥倫布汽車公司’撈了一大筆,錢全鎖進了自己的保險箱,他秘書告訴我的。”
“假如班森少校能持有保險箱鑰匙,”萬斯提出,“那麼他就因他弟弟被殺死而得利。”
“因禍得福?”史提駁斥,“那會讓他下獄的。”
會計師走後,馬克漢像木頭人一樣坐在椅子上,兩眼凝視著對麵的牆,他潛意識裏否認少校有罪的期望再次破滅。
電話鈴響起,他慢慢地拿起話筒,我見到他眼中出現接受事實的目光,整個人筋疲力盡地回靠到椅背上。
“是海契杜恩打來的,”他說,“肯定就是這把槍。”
馬克漢站起來對希茲說:“這是班森少校的槍。”
巡官輕吹了一聲口哨,兩隻眼睛因震驚而瞪大,但立即又恢複一貫冷靜麻木的表情:“這並不令我感到意外。”
馬克漢按鈴叫來史懷克:“打電話給班森少校,告訴他——告訴他我就要下令逮捕凶手,希望他能夠立刻過來。”我想我們都能夠了解他要史懷克打這通電話的心情。
馬克漢對希茲簡單說明少校涉案的情況,講完後他起身重新放置辦公桌前的幾把椅子。
“班森少校到達後,巡官,”他說,“我會請他坐在這裏,”他指著他座位正對麵的椅子,“我要你坐在他的右邊,另外再找一個人坐在他左邊。在我還沒有示意前,你們不可采取任何行動,聽到我下達逮捕的指令再行動。”
希茲從辦公室外麵找菲普斯來坐在那個位子上,萬斯說:“我提醒你盡量小心提防,巡官,少校如果知道要他來此的目的時,肯定會凶性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