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不介意,”她也笑了,“我隻是覺得很搞笑。”
“他們其中一人最後一次偷聽是什麼時候?”他問。
女孩馬上嚴肅起來:“艾文·班森先生在世的最後一天。我見少校站在門邊,那時有位小姐拜訪班森先生,少校好像對她很感興趣,那是下午時分,班森先生在那位小姐走後大約半小時下班走了,比平時早下班。過了不久,她又回來找他,當然他已不在辦公室,我告訴她他已經走了。”
“你知道那位女士是誰嗎?”萬斯問她。
“哦,我不知道,”她說,“她沒有告訴我她是誰。”
萬斯又問了一些問題,之後我們一起送郝芙曼小姐到了二十三街的地鐵站。
馬克漢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萬斯也不表示任何評論,一直到我們在史杜文生俱樂部大廳舒適地安頓好自己,他才懶洋洋地點起一根煙說:“你現在知道是我對人類心理的敏感讓我知道郝芙曼小姐肯定會再出現了吧,馬克漢?我知道艾文絕不會在沒有抵押的情況下就兌現那張偽造簽名的支票,我還知道他們之間的爭吵肯定與抵押品有關,範菲多變的性格在乎的並不是會不會坐牢,他是希望在期票到期前能將抵押品取回,但被告知說‘不行’……還有,也許那位秘書小姐是個不錯的女孩,但以女人的天性來說,隔壁房間有兩個無賴在大聲吵架,她不可能不豎起耳朵聽,我確信她聽到的比說出來的要多。所以我問自己:她在顧忌什麼呢?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少校強迫她如此說。因為日耳曼民族直率坦白的天性使然,我大膽推測當她的指導員離開後,為了保證日後不至於禍及自身,她一定會回來把全部實情告訴我們……解釋之後就沒什麼神秘可言了,是吧?”
“不錯,”馬克漢焦躁地承認,“可是這些對案情有什麼用呢?”
“不好意思,我對後續發展沒法預測。”
萬斯安靜地抽了一陣子煙:“不難推測那個包裹就是抵押品。”
“看來的確如此,”馬克漢承認,“但這個結果並沒有讓我覺得吃驚——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
“沒錯,”萬斯說,“你接受過嚴格推論訓練的法律思維已經得出結論:那是普拉茲太太在班森先生被殺那天下午在桌上看見的珠寶盒。”
馬克漢突然坐起,聳聳肩又靠回了椅背:“就算是那隻珠寶盒又怎樣?肯定是少校知道它和這件案子無關,不然他不會建議他的秘書故意隱瞞。”
“噢,假如少校知道包裹與案情無關,那麼就表示他一定知道一些與案情相關的事?否則他又是怎麼分辨哪些有關哪些無關呢?我一直認為他知道的比所承認的要多。不要忘記,是他引導我們追查範菲,而且他堅持相信李寇克上尉是無辜的。”
馬克漢沉思了一會兒。
“我開始清楚你的意思了,”他緩緩地說,“那些珠寶極可能是本案非常重要的證物……我想我得再找班森少校談一談。”
在史杜文生俱樂部用過晚餐後,在我們抽煙的當兒,班森少校走進來,馬克漢立刻招呼他:“少校,可否再請你幫個忙?”
對方銳利地凝視著他,應對著馬克漢突如其來的問題。
“當然了,我不希望你在調查途中有任何阻礙,”他小心措辭,“我願竭盡所能地幫助你,但目前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訴你……如果要顧慮的隻有我自己一人,”他說,“那對我來說就不這麼困難了。”
“你在懷疑一個人?”萬斯問道。
“可以說——是這樣的,我無意中聽見艾文辦公室內的一段談話,在他過世後更讓我覺得這不尋常。”
“你不應該隻講義氣的,”馬克漢催他,“如果你的猜測沒有說出來,最後事實還是會證明一切。”
“但是當我不知道真相時,最好不要作危險的臆測,”少校斷言,“我想我最好置身事外。”
不論馬克漢如何強求,他都不肯再告訴我們什麼,不久他便向我們道別離去了。
馬克漢十分鬱悶,不安地抽著煙,手指不住地輕敲座椅扶手:“似乎所有人知道的都比警察和檢察官多。”
“他們有沒有如此可疑的隱瞞,對你們應該沒有太大的阻礙,”萬斯愉快地補充,“最令人感動的是他們好像都在保護他人。普拉茲太太不承認那天下午有任何人拜訪班森,因為不希望將他下午茶的伴侶聖·克萊爾小姐牽涉進來,很明顯,除去這位年輕小姐之外,她並不認為其他人有嫌疑;上尉聽你暗示他未婚妻有嫌疑後便不說話;甚至連林德都因為害怕牽連他人而不顧自己不利的處境;現在又是少校。真麻煩!不過,能和這些高貴無私的靈魂打交道倒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走開!”馬克漢放下雪茄站起來,“這個案子讓我很不安,今晚我要帶著它上床睡覺,明天早上醒過來就會有解決的方法。”
“用睡眠時間來解決問題的說法實在荒謬,”當我們進入麥迪遜大道時,萬斯說,“這是那些頭腦混亂的人所相信的傳聞,什麼療傷止痛、柔軟的神經、可以製藥的曼陀羅花、童年往事、疲倦體力重建這一類的東西,真是愚蠢的想法。腦子清醒時,活動力比昏迷狀態的睡眠可強得太多了,睡眠是緩和情緒——而不是刺激它。”
“那好吧,那你就坐著慢慢想好了。”馬克漢憤怒地表示意見。
“我正打算這麼做,”萬斯愉快地回答,“但我不是去想班森命案,因為早在四天前我已經想清楚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