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您總要投票吧,父親。”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長子在他出神時問:“您會怎麼選擇?”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思索一陣後,給出了回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投給玩弄詭計的家夥,或是被政治正確綁架。”
幾天之後,當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與他的老朋友吉恩·哈克曼、沃倫·考恩、莫裏·維斯曼、喬恩·沃伊特等人一起打高爾夫時,偶遇了恰好也來到這片球場的阿諾·施瓦辛格、梅麗爾·斯特裏普夫婦、迪克·格特曼、格裏·帕姆等人,兩方人馬一起競賽,決出了勝負後,又集體去了附近的酒吧閑聊。
因為大家都是學院同行的緣故,話題繞來繞去難免回到奧斯卡上,往年彼此間還有不小分歧,今年大家倒眾口一致的表現出了對世風日下的憤慨。
梅麗爾·斯特裏普說:“我不反感提名者過分的誇耀自己,但是用破壞其他人的名譽來為自己獲利的手段太可恥了。”
她的話引起一陣附和。
而喬治·沃伊特——安吉莉娜·朱莉的父親,但是和女兒關係極其糟糕——則是對另一種新生現象非常不滿:“我非常害怕被人指控種族歧視,好麼?不能說‘沒錯我就是覺得華盛頓這次表現的不夠好’,也不能提出質疑,不然就是歧視——就好像去年我在大門外裝了攝像頭,之後搬來的一戶黑人家庭就向社區投訴我,說我是因為他們才裝的監控,還差點鬧上法庭。在很多人心裏,老白男總是帶有偏見,還十有八/九都是種族主義的混球——”
後麵的話因為過於敏感,被喬治·沃伊特吞回肚子裏了,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說什麼,肯定是“如果奧斯卡不給黑人演員頒個獎,是不是也要被罵種族歧視了?”之類的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像是梅麗爾·斯特裏普,她就認為奧斯卡過去的確經常忽視黑人演員,從現在開始變得多元化一點,給黑人們些補償也沒什麼不好。
但也有些人,在反複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特意為了證明沒有種族歧視而讓黑人演員獲獎,這是在評選藝術還是搞政治正確?”
有人要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談談看法,他和梅麗爾·斯特裏普是在座這一群人裏,唯二至今還活躍在銀幕前的演員,在同時代的電影人中也很有威望。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發言聽起來像是無心的脫口而出,又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如果要反種族歧視,不如連年齡歧視也一起反了……無論如何,堅持本心投票總是沒錯的。”
……
實話說,自從嚐到了在頒獎季正確公關——絕不是什麼玩弄政治詭計,這是失意者的說法——的甜頭後,哈維·韋恩斯坦就沒再想到過自己會在奧斯卡上跌跟頭。
一次成功可能是偶然事件,但一連串的成功,絕對要避過所有失敗因素才可以。哈維·韋恩斯坦也失敗過。1994年,米拉麥克斯與昆汀·塔倫蒂諾合作的《低俗小說》上映了,這部與眾不同的電影幾乎橫掃了整個歐洲市場,在北美也獲得了極佳的讚譽,和七個奧斯卡的重要提名,那時候的哈維·韋恩斯坦還帶有一絲電影人的天真,《低俗小說》的名氣和口碑都非常高,他以為這就足以征服所有學院評委,但是他錯了,他和塔倫蒂諾最後隻得到了一個不疼不癢的最佳原創劇本獎。
《低俗小說》在第六十七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遭遇讓哈維·韋恩斯坦意識到了公關學院會員的重要性,也成了他職業生涯的分水嶺,在那之前,他和好萊塢其他獨立製片公司的總裁一樣,隻會順從甚至屈服於奧斯卡的規則,而在那之後,哈維·韋恩斯坦嚐試著去做改變規則的那個人,並且完全利用了他獨到的目光、野心、權利、人脈,以及他猶太人的身份。
1996年的《英國病人》,讓哈維·韋恩斯坦和米拉麥克斯徹底嚐到了正確公關的甜頭,第二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英國病人》拿到了12項提名,和最終的九座小金人。再到1997年的《心靈捕手》,1999年的《莎翁情史》、《天才雷普利》和2000年的《濃情巧克力》,哈維·韋恩斯坦的公關繼續無往不利,金球獎是他的開胃菜,奧斯卡是他的正餐,有時候還能加上歐洲電影節作為餐後點心,似乎與頒獎季有關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過去的幾年是米拉麥克斯的收獲季,哈維·韋恩斯坦原本以為自己能一直春風得意下去,直到今年,他們撞上了一塊硬石頭,然後所有的事情都開始失控。
一想到原本交好的學院成員現在對他們避之不及,而另一些媒體則指責他們賄賂影評人,想玷汙藝術,哈維·韋恩斯坦仍然十分氣憤:“也不看看是誰參加免費的拉斯維加斯七日遊參加的那麼開心!又是誰幫他追星的孫輩,那個沒禮貌的小碧池和超級男孩組合共進午餐還拿到了全部簽名專輯!”
“不能讓事情再惡化下去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哪怕隻是轉移下好萊塢的注意力也好。”米拉麥克斯的辦公室裏,鮑勃·韋恩斯坦和他的哥哥哈維正在開一個兄弟間的秘密會議:“媒體的目光如果仍然停留在我們身上,會有更糟糕的事情被他們挖出來的。”
“我同意。”哈維·韋恩斯坦說,從獵手變成獵物的感覺非常不爽。“可惜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搞鬼,哥倫比亞、福克斯甚至威爾洛特都有可能。”
“這件事以後再說,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些消息,我相信它會幫助我們脫困的。”韋恩斯坦兩兄弟裏,哈維巧舌如簧、愛出風頭,享受鎂光燈和喜歡權利一樣多,被很多人評價為“真正的商人”(非褒義),但他其實並不是兄弟中心機最深的那個,鮑勃不常站在台前,更喜歡在幕後出謀劃策,不過他對公司的貢獻,不比哈維少多少。
鮑勃·韋恩斯坦從今天走進哈維的辦公室起手裏就拿著一份馬尼拉文件夾,直到現在,他才把它交給哥哥哈維:“就算是你,哥哥,看到這東西的時候也會深感震驚的,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哈維·韋恩斯坦聽出弟弟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的顫抖,他很詫異,因為鮑勃總是冷靜的,失去冷靜對他來說很不常見。他想著這裏麵究竟會是什麼,然後打開了文件夾,本以為會看到妮可·基德曼要和湯姆·克魯斯複婚了的消息——隻有這個級別的重磅消息才有可能奪取全美關注從而將米拉麥克斯從輿論漩渦中解脫出來——但他沒預料到的是,文件夾裏隻是一張照片。
照片有一點點泛黃,色彩黑白,一個年輕男人大半張臉背朝著鏡頭,在地板上舒展著身體。他的額頭飽滿,眼睛似乎半閉著,顴骨迷人,鼻子高挺,烏黑濃密的頭發閃著光、打著卷兒落在了地麵上。他平躺在地板上,隻穿著一條半褪的牛仔褲,兩條腿交叉著抬起,右手搭在膝蓋上,像是正要把牛仔褲也脫去。他的身體弓起來,極其漂亮的肌肉線條,皮膚如同大理石般光潔,隻有後腦、肩膀、臀部與地麵接觸,撐起全身重量,屁股是完美的半圓形。
雖然這是一張極具美感和藝術感的照片,能在第一時間奪去觀看者的注意力,但這真的隻是一張照片而已,所以哈維·韋恩斯坦拿著文件夾,一臉疑問的看著他的兄弟,“你給我一張大衛·格芬看了立刻就能性奮起來的照片做什麼?”
“我精明的哥哥,你沒看出來這是誰?”
“我隻看到了三分之一張臉,可能還不到三分之一,能認出來才見鬼。”
鮑勃·韋恩斯坦說出了一個名字。雖然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但他仍然像是防備著被其他人偷聽去似的,說話聲音非常的低。
聽到那名字的一瞬間,哈維·韋恩斯坦失手打碎了他最喜愛的一個水杯,還差點把自己嗆進急診室。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震驚中恢複原樣,“不是偽造的?”
“不,這真的是他,仔細看輪廓,雖然過去了快要十年,但是認真看,你能看出來這就是他。”鮑勃·韋恩斯坦終於忍不住的微笑起來,他是不常笑的人,這讓他的表情在此刻顯得很怪異,“而且我找了公司技術部的人翻遍了他的所有電影電視作品,找到了幾個非常相似的角度,用電腦技術做了人像疊加重合,有90%以上的重合度,而且電影時間越早,重合度越高。”
哈維·韋恩斯坦極度興奮,甚至在腦門上憋出了幾滴汗珠,他再三深呼吸:“還有更露骨的照片嗎?裸/照?”
如果好萊塢的超級巨星,在更年輕的時候——極有可能未成年——像《花花公子》雜誌的封麵女郎一樣販賣過色/情,結合他如今的身家地位,絕對會成為轟動世界的大新聞。
至於如果最後被揭穿是韋恩斯坦兩兄弟放出的這些照片,他們會不會與該名巨星徹底交惡?
“即使與人交惡,也要把事情搞定。”才是哈維·韋恩斯坦的做事信條。
這就是他的性格,非常重視短期內能不能見到利益——其實哈維也有遠見,當初就是他最先發掘的彼得·傑克遜和《魔戒》,但他注重短期收益的性格,還是讓他無法長久的等待下去,就那麼把《魔戒》賣給了威爾洛特——現在米拉麥克斯麵臨的危機才是當務之急,哈維·韋恩斯坦首先要解決這個,還沒有功夫考慮其他。而且,他相信隻要自己肯花錢花功夫,新聞曝光出來也不一定會查到他身上。
“問題就在這裏了,我們還沒搞定這些照片的擁有者。”鮑勃·韋恩斯坦指了指被兄長拿在手裏的那張照片:“我們得到這個的過程也很巧合,其實是我很信任的下屬,他是個攝影愛好者,在一個攝影藝術家論壇裏看到有人吹噓自己有威廉·布蘭德利的照片,尺度非常大的那種,論壇裏人人都當那人發瘋,沒人相信。我的下屬隻是出於試一試的想法聯係了對方,又是吹捧套話又是用激將法,還支付了五百美元,才換來了一張照片,那人說他有一整套,如果要賣,會是非常非常高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