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二在我的懷裏像一個溫涼的夢立刻融化了,她的整個身子變成一棵被砍倒的軟乎乎、濕潤潤的白樺樹,全部倚在我的身上。我被她那絕望的微笑和泥一樣癱軟的目光照射得欲火中燒,連空氣都彌漫起一股使人渾身倦怠的熱烘供的芳香。我拖著黛二的身子,盡量使她不易察覺地往我的那個危險的床靠近。最後,我們就像兩本愛情小說書刊那樣,直挺挺地倒在我那吱吱叫的“老牛車”床板上。
黛二小姐穿著一條黑格呢褲,上身那件帶彈性的緊身衣拚命地把她的兩隻圓潤的乳房烘托出來,黛二小姐甚至連女人們特別在意的胸罩之類的東西也不戴,兩隻挺拔的乳房隨著她的身子仰身倒下而枬塌。
黛二仰躺的姿勢妙極了,她的兩條長腿伸得舒服而平展,膝部微微拱起來,準備著迎接和包容什麼,兩條纖細的胳臂舉到肩膀之上,以便把上身遼闊地展開,那姿態完全是一個已經暈厥了的投降的女俘的情態。
從黛二的樣子我看得出,她是專程來與我做愛的。我借她要求透口氣的當兒,抽出一條胳膊嘩地把窗簾拉上了……
從黨二身上分開的時候,我先是被一陣狂歡之後的疲倦所吞沒,什麼也看不見。黛二擁在我的懷裏,仍在輕輕地呻吟,仿佛我剛剛給她注射了一針麻醉劑似的。我多麼喜愛這種半暈厥狀態下的黛二小姐!我要求黛二對我說話,隨便說什麼,我隻想聽她的聲音。“有必要說話嗎?”黛二說。“當然有。非常有。”我說。
黛二忽然調轉頭,吃吃地自己笑了起來。說:“你看我們倆像什麼?不過是兩隻四腿動物,臥在剛剛完事的占有物身旁喘息。
一瞬間,我的理智和力量重新回到我的身上,結果我一下子被一種糟糕的情緒所統占了,眼睛裏的一切比任何時候都虛空,漸漸地由無聊的懊悔變成了對自己的無法控製的憤怒。剛才郛被欲望所編織的迷霧完全地遁去了,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片厭輪與虛無。黛二在玩弄我!
透過窗簾緊閉、昏黃醋淡的光線,我看到黛二小姐那年輕的肉體以及那長長的光腿都變得灰暗無光,她的臉頰散發著一彳鄉下妓女般的紅暈,她那漆黑如茫夜的長發也變成了一塊餐館裏人人都可以抹用兩下然後就丟到一邊去的抹布。我覺得,她盯著我看時,就像盯著一個令她滿意的嫖客。我猱地脫身而起。
黨二一時間被我的莫名其妙的動作驚呆了,像個忽然被人遺棄的女孩,無辜地躺在那兒。
黛二的表情立刻使我心裏發疼,我愧疾得無地自容。我說:“黛二,很抱歉,我願意和你在床上就那麼躺著。隻是,上午剛剛起床就又上床躺著,使我覺得好像白天還沒有過就又到晚上了似的。”
我一邊假惺惺地說著,一邊提上褲子。同時我對自己充滿了厭倦和鄙視。
我是個什麼東西呢?!就因為她像個妓女嗎?
黛二孤孤單單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神情冷漠。從窗縫中射進來的一束光線正好抹在她的胸部,使得那一對挺立的乳房像兩朵粉紅色的大花朵,花蕊飽滿,葡萄酒的殷紅,瑪瑙珠的垂掛。她的冷漠使我越發愧疾。於是,我帶著獻媚的笑容走到黛二身邊,無比輕柔地用手拍拍她滾燙的臉頰。
黛二依然無動於衷,毫無反應。我又退到床尾,俯下身吻她雪白的腳裸骨,並用舌尖輕輕舔噬她那一雙踏在這個航髒的世界上卻處女般潔淨的婊子的腳心。
我說:“黛二,你是個好女人。”
我說話的時候,聲音莫名其妙地有些發顫,心裏湧滿了一種古怪的感情,好像是在和黛二分手告別。
這樣持續了一會兒,黛二的身子扭動了一下,把膝蓋弓起來,抽開她那光裸的腳丫。大概是我把她弄得發癢了。然後,黛二終於出了聲廣大樹枝,你喜歡我嗎?”我趕快說:喜歡。”
“真的嗎?我沒要求你非喜歡不可。”
“當然,你又不是我的領導,也不是一張必須回答的政治試卷,我憑什麼要對你說假話呢?”
黛二坐起來,雙臂緊緊地環在我的腰上。隨著床墊吱吱扭扭的鳴叫,黛二把她那顫顫巍巍的乳房貼在我的已經平靜了的腹部,她的光滑的脊背以及腰窩處柔美的曲線,在我的眼下一覽無餘。
她真像一隻美麗而珍貴的母狗,在我的胸部添來舔去。這下我真是沒辦法了。黛二的裸身切膚地貼在我的身上,我剛才萌生出來的那種恥辱與空虛感,轉瞬之間就遁去了,我那已經退縮了的欲望漸漸地又膨脹起來。喔天呐,我真是個畜生。我當時的表情一定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