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3 / 3)

“你這個人怪兮兮的。一輩子恐怕也嫁不出去,除了我。”我衝黛二小姐說。

“遺憾的是,我沒這個理想。”黛二一點也不沮喪,對我笑笑說,“有你跟我經常約會,就已經很好了。”

“什麼?我隻是你用來解決問題的嗎?”我的臉再一次紅脹起來!黛二說:“不完全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我的表情湧上來一股不容置疑的憤怒與邪惡相交的光芒,“那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們現在來談一談價格吧。”黛二仿佛被這句話剌痛了,“我是妓女嗎?”她真的為那句話傷心了嗎?我想。好在我訓練有素,在任何突如其來的難題麵前都會本能地找到應付辦法。我知道,此刻最蹇笨最拙劣的方式,就是軟弱討好地去解釋,越是低三下四就越是無法抵達挽回的局麵。於是,我調動出我那天才的把假話說得比真話還更真誠的本領,語調嚴肅而沉重。

我說廣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難道你是一個妓女嗎?你這樣說話,也太不自重了。你不是在傷害我,而是在傷害你自己,你難道不明白嗎?”

我越說,語調顯得越憤怒。最後,簡直就是慷慨陳詞起來。甚至由於過分的激動,我變得詞不達意、語無倫次,像個健忘症患者似的喋喋下休地重複自己的句子。“我就是喜歡妓女!妓女,妓女你知還嗎?就是婊子的意思。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來比婊子更純潔狗人了,再也找不出來!我就是喜歡妓女,可惜你不配……妓女都不配!”

我一憤怒,黛二反倒平靜下來,被無牆妁傷害所扭曲的臉孔寧和如初,邪惡之態也忽然消失殆盡。

黛二說:“好了好了,我隻說了一句,看看你說了多少句?”我知道一切已經平息了,便不再說。黛二走到我身邊,用她那綿軟的身子靠了靠我,飽滿的乳房像裝上了彈簧一樣,從她的胸部伸出來,先於她身體的其他部位首先觸碰到我。以往,女性這種無意間的觸碰總是騷擾得我很有感覺,此刻,我裝做無動於衷忽略過去。黛二又用她那不忠的然而卻毫無偽飾的嘴唇在我的肩上蹭了蹭,算是了結這場稀裏糊塗的爭執。

“好了,”最後,黛二小姐說,“我請你吃飯去吧。”我知道,由不忠的身體和莫測的心組合起來的黛二,是決不會要我掏錢請她吃飯的。我很高興她這麼做。因為我從不請女人吃飯,為女人去花錢、去跑前跑後的男人是傻X,除非這女人將成為我妻子,或者她是我的上司。

我是個賣文為生的自由詩人,我隻需要妓女,我不需要頭腦複雜的女人。生活教我如此。

聰慧的黛二小姐隻不過借用了我的陰莖。她的心以及她那令人恐懼的某一種深邃,都在別處飆搖,在一個絕望的質點上掙紮。沒人知道那個質點是什麼。

黛二是個矛盾重重的女子,她既要解放了的現代女性的感觀體驗欲求,直接純粹的身體行為;同時又無法擺脫深埋骨中的古典性的沉思冥想。她向著彼岸的聖界和此岸的感性,同時邁出她分裂的雙腿。

我用我的陰莖來換一頓美味的口腹之香。這世界無非如此。

誰能獲取黛二的心呢?

幹嗎要捕獲女人的心呢?

女人像刹下的頭發,落地紛亂。

在此一瞬間,我滿腦子轉著簡#鮑威爾的一句話:

這時,電話鈴忽然響起。“喂?”

“喂,我是黛二的母親。請她立刻回家。”

天呐,我的一頓美餐!

黛二忽然沮喪抑鬱起來。

“改日吧,大樹枝,改日再聚餐。”

黛二小姐匆匆離去。走到門口她忽然轉身,問廣你看到我的日曆簿了嗎?

向日葵驚叫(黛二獨白)

遠遠的那個叫做伊墮人的女人,終於出現。她的美質使我評然心顫。其實,在常人眼中,她並非美豔絕倫。但是對於我,她光彩照人。我願為此熄滅房間裏所有的燈盞,以烘托她內在的悒鬱和外觀的靚麗。

她身上集中了我心中對世界最大的疑慮:為什麼偏偏是她,成為我心靈的一道切開縫隙的牆壁,一扇碎裂而洞開的門窗,誘惑我走過去,邁出去?!

這許多年來,我始終在被人舍棄的空氣裏呼吸,乏味像茶水一樣彌漫,注入我的腹中,浸潤我每日的生活。

伊墮人的出現,猛然間使我的心髒塗滿梵高的那晃眼的明黃色,向日葵悚然驚叫一我無法解釋這個世界,我隻能說,伊墮人,你是我的前世,我的守護神。

(伊墮人獨白)拒絕,是最大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