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二很想就氣功治病的問題詢問開去,談到更深層次的東西。可是,氣功師說:“好了,下星期這個時候歡迎你再來。你的頭疼會好起來。”然後氣功師站了起來,做出到此為止的身體語言。黛二欲言又止,他的冷峻與鎮定自若已經經使她的內心熱情起來,她覺得自己格外安全。於是,黛二忽然像那種粘人的女人一樣,莫名其妙地想與他暢談,她想說:“別這麼快就分手,跟我說點什麼吧。”然而,她終於什麼也沒有說,黛二站起身,告辭了。
旋轉下樓的時候,黛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爽。她一級一級慢慢走5左,仿佛剛剛用生命敲開了一座神秘之門。黛二小姐浮想聯翩,形離神滯地走出廣氣功師的大樓,走在白得耀眼的中午的街上。黛二小姐在陽光熾烈的街上走了很久,從一個路口到另一個路口。每一步她都感到非同往日,盡管街景仍然是往口那種大同小異的街景。她的心境格外好,滿街平淡的煙囪、樓群、電線杆、斷垣、窗欞和廢棄物都顯得充滿奇異。
這些天來,黛二小姐一直處在興奮狀態中,無論氣功師還是工作問題。是那樣一種隨時準備投入、應戰的高“誰誰”的信,幾天前已由墨非親自交到報社正社長手裏。墨非說,是在報社門口有個年輕姑娘請他轉交社長。黛二很怕把這麼重要的信寄丟;或是明明寄到了,社長就是說沒收到。人心叵測,事情不能一開頭就碩了。
繆一來過一次電話,說社長已給“誰誰”冋過話了,此事已轉交負責人事的副社長老劉手裏了。黛二拿著話筒半天沒出聲,她心裏很亂,覺得她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交談了,像以前那樣的充滿真誠地交談。現在,連繆一的聲音都變得陌生遙遠起來。她很想隔著電話線說點什麼題外話,但黛二忽然一陣時過境遷的茫然之感。於是,她隻說了聲:“謝謝!多保重。”就掛斷了電話、!這電話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永遠地掛斷了。放下申黛:妁神思亂亂的,半天才轉了過來,鎮定了情緒。
這一個星期,黛二小沮在多重等待與想象中度過。她很清楚,工作問題是個切身實際的存在,氣必沔問題是個虛幻鄉然的存在。
星期一上午,敝又如約去了氣功師的診所。一進房門,她就從氣功師的臉上感到異樣的親切和溫情,這是她所盼望看到的。那種遙遠的距離惑實在使黛二感到一種莫名的誘惑。氣功師先詢問了她頭疼的情況,黛二幾乎把頭疼忘記了,她難道不是為此而來的嗎?她想了起來。
氣功師先請黛二脊背朝上地趴在那張硬床上,他這次要先做按摩。氣功師並不是用整個手掌觸摸她,隻是用飽滿的手指尖在黛二瘦嶙嶙的脊背上像針灸那樣點按柔鑽。他說人體中樞神經係統的穴位幾乎全部在脊椎骨兩側。他不時地用一種空靈邈遠的聲音說著:放一一鬆——放——鬆——放一一鬆……這聲音仿佛從很遠的高空沉澱下來,如縹渺悠然的古風琴聲徐徐落下,淌在黛二身上,使她陷入一種輕鬆的倦怠。
黛二小姐覺得酸脹穌麻一起湧來’從她的後背神經綿延到全身。她想永遠這樣肌下去,時間不再流逝,世界到此停滯運轉,讓脊背上那美妙溫馨、柔意繾綣的觸覺永遠通過穴位的點按爬滿周身,讓耳畔那宗教般毫無淫意的親切之聲永遠縈繞於心。
這幾年來,黛二小姐通過自己的生活體驗,感悟到親切有兩種:一種是理智的,它需要通過長時間的交談、接觸才能獲得,它的智慧、人格力量以及魅力慢慢才能浸潤到你的心靈;另一種是感性的,直觀的,他用他的神態、目艮睛、身體、嗓音、語言、氣質頃刻間就把感覺傳遞給你,抓住你,你無需知道他更多,無需調動起你的思想與他周旋便可以獲得。
氣功師明顯地屬於第二種。這是使一個年輕女子願意親密於他的最有利的開始。黛二小姐真的動心了。
這時,氣功師請黛二小姐翻過身來仰麵躺著,於是她就乖乖地翻過身來,氣功師便不再觸碰她的身體,他又把雙手懸在距黛二小姐身體兩尺左右的高度,手心向下,對袋二小姐做起氣功。黛二仍然先是頭部一陣轟熱酥酥,然後這種感覺就在她的身體上綿延流淌起來。漸漸地這種感覺就又像上一次一樣在她身體某些地方集中起來。黛二又開始調動意誌與她的感覺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