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鎮鏖戰不休,是非恩怨再聚首
天山孤鷹已經又行了差不多一日了,此刻殘陽如血,仿佛就掛在眼前。他出了響水鎮,也同樣沒有再走大路。他知道,既然雲雁歌沒有走大路,那麼他肯定也不會再取道響水鎮。錦衣衛的人說響水鎮往東十裏發現死人,也就是說昨天晚上的時候雲雁歌落後他十裏。此時他放棄大路,匹馬斜插入戈壁深處,希望會在戈壁灘上撞見他。
天快黑了,戈壁灘又要開始降溫了,戈壁灘上的夜晚,不光有餓狼的出沒,更有沁骨的寒氣。這裏雖然荒涼,但不似大沙漠那樣寸草不生。事實上,這塊戈壁曾經是豐饒的牧場,牧民趕著牛馬在這裏逐水草而居。想是放牧過度,導致這裏的草皮被啃食一光,慢慢地變成了戈壁灘。柴火是沒有的,但是牛馬糞肯定不會少,也是取暖的好東西。孤鷹下了馬,從包袱裏扯出一塊**布,他要一邊走一邊撿一些牛馬糞。他找了一個小坳,下了馬,往地上鋪了一張毛氈,然後把馬上的包袱都卸了下來,這時天已經基本黑了。他用火石打燃了馬糞,燃起了一堆火,然後躺在毛氈上,看著戈壁灘上早升的月亮,思緒不禁回到了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他是師傅跟前一個聽話的小徒弟,他的師傅是武林裏人人敬仰的天山大俠,更是他視作父親的人。他是個孤兒,從小混跡江湖,幹的是偷雞摸狗的勾當,那年他十歲,碰見了那個和藹的老人。老人帶他回山,給他幹淨的衣服穿,給他飯菜吃,還教他武功,教他禮義廉恥,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
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到中原,是陪師傅參加洞庭湖君山之會。第一次到洛陽,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去賭場,第一次去妓院……那又是和另外兩個人了,算是他今生最好的朋友。他們一個是悅來客棧的少東家,是名噪一時的“劈風掌”薛坤的獨子,風度翩翩,文武雙全,一個是金陵武林世家的公子,也是官宦世家的少爺。那時候的他們,同是江湖前輩倍加青睞的少年英傑。他們義結金蘭,放馬河山,高歌暢飲,盡訴平生之誌。
多年以前,逍遙神劍蘇三公子年少輕狂,一劍就擊敗了武當掌門一代劍豪天心道長,在江湖上聲名鵲起。天心道長自此立下誓言,閉關二十年,苦修劍道,並誡令武當弟子二十年不得參與武林是非。那時候,逍遙神劍名震天下,又有美人在側,神仙眷侶,人人稱羨。
多年以前……
孤鷹不禁想得癡了,突然那匹紅鬃馬低嘶了一聲,才把他從回憶裏拉了回來。他把頭從土坳裏伸了出來,想看看來了什麼。他一抬頭,就看見了三個黑衣勁裝的人,騎著三匹黑馬,遠遠地朝他這裏飛奔而來,他不禁緊張起來,下意識抄起來毛氈上得劍。他本來是很少用劍的,隻是隨身攜帶一把傍身。
三匹黑馬在離他還有三丈有餘的地方停了下來,馬上的人都帶著鬥笠,黑紗遮麵。盡管是黑夜,孤鷹無法看清楚他們的眼睛,但是他也知道此刻這三雙眸子必定泛著精光地死死看著他。
過了許久,孤鷹先開口問道:“什麼人?”
中間那匹馬上得人突然一揮手,三枚暗器破風而來,直逼孤鷹。孤鷹沒有動,看著那三枚暗器穩穩地插在他麵前的土裏。那是三枚蝴蝶形的鏢,長隻有兩寸左右,閃著銀光,想是不曾喂毒。
“蟬?”孤鷹輕輕地問。
“不錯,”說話的也是中間那匹馬上的人,竟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雖然我跟你們才剛剛開始合作,可我也知道這”蟬“是做什麼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孤鷹把手裏的劍扔到了毛氈上,索性把頭趴在土坳的邊緣,看著麵前的三個人問道。
“當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雖然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卻依然掩蓋不住這女子溫柔婉轉的聲音。
“那誰又是黃雀呢?”孤鷹繼續問道。
女子答道:“當然是先生。”
孤鷹“唉”地一聲歎了口氣,接著說:“有酒嗎?”
“當然。”女子把馬鞍上掛的酒囊扔給了孤鷹,“洛陽城裏打的燒刀子,不曾摻水。”
“看起來你們還真是把我這個人了解得很透徹,知道我這個人隻愛燒刀子。有些人愛喝女兒紅,而且年份越久越好,可我偏偏最討厭女兒紅,越是年份久的女兒紅,越是顯得這家的姑娘嫁不出去。若是這六十年的女兒紅陳釀,哈哈——”孤鷹擰開了酒囊,猛灌了一口,頓時覺得兩邊的腮幫子都燒起來了。
他又喝了一口,接著說:“說說,你們還知道我點啥啊?”
馬上的女子也不掩飾,張口答道:“孤鷹大俠,一好美酒,二好美女,江湖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這世上唯有美酒與美人不可辜負啊!”天山孤鷹雖然貴為掌門之尊,說話做事卻依舊是我行我素,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做派。
說到這兒,孤鷹的兩隻眼睛眯了起來,臉上泛著不懷好意的笑,“我知道你也是萬裏挑一的絕色,不過我孤鷹從不強迫別人做不想做得事,尤其是這麼美的姑娘。我來問你,你可願意嗎?”
女子“嘿嘿”一笑,答道:“來的時候,主人就吩咐過,一切唯閣下是從,閣下說什麼就是什麼。”
女子指了指遠處,對旁邊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兩個,去那邊候著!”
孤鷹連忙搖頭,大聲說:“我說的是你自己願意,不是因為我的什麼命令。”可是那女子已經下了馬,向他走了過來,女子一邊走,一邊摘下鬥笠和麵紗,身上的衣服就一件件的落在地上,等到了孤鷹麵前的時候,隻剩下一件**了。
女子躺在了毛氈上,孤鷹借著火光看去,確實是個美貌的女子。
“好教你得知,那隻螳螂可是到了你剛剛離開的地方了。”女子一隻柔荑輕輕的撫摸著孤鷹的臉,淡淡地說。
“恐怕此刻我也是一隻螳螂了。”孤鷹抓住女子的手,放在了一邊,盯著她的眼睛,饒有深意地說。
他又扔了塊馬糞到火裏,接著說:“還有,我說的是你自己願意,不受強迫的。”
天已差不多盡黑了,如血的夕陽隻有半個還露在遠處的戈壁與天相接的地方。放眼放去,無半點綠意,這小鎮,更是殘破衰敗,沒有一點生機。雲雁歌用手拍了拍褲腿,上麵的沙子“簌簌”地落了下來。他站起來,把茶碗掛在了茶壺嘴上,對莫采薇說了一聲:“走吧。”
莫采薇白了他一眼,“去哪兒啊?”
“咯。”雲雁歌指了指斜對麵的客棧。
莫采薇跟著雲雁歌往客棧走去。
剛到門口,美嬌娘已經迎了出來,“喲,兩位客官,快裏麵請啊!”雲雁歌大步走了進去,莫采薇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板娘,不禁心裏鄙夷了一聲,一旁的小二連忙牽著他們的馬去馬廄了。美嬌娘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子一扭,轉過身對包子鋪的廚子投去一個微笑。莫采薇見了這一幕,心裏便更加討厭這個滿臉浪笑的女人,暗罵了一聲“蕩婦”。
“方才見兩位客官在那邊吃那麼難吃的包子,想必不知道我這店裏的廚子可是原來洛陽“一品盛”的掌勺呢!兩位可要再吃些飯菜嗎?“美嬌娘一隻手撐著櫃台,兩隻眼睛盯著雲雁歌,秋波頻送。
雲雁歌看也不看美嬌娘一眼,掏了兩粒碎銀子放在櫃台上,對賬房先生說道:“兩間客房,再燒些熱水洗澡。”賬房點了點頭,一邊的小二便引著二人上樓去了。美嬌娘在後麵輕輕地“呸”了一聲,聲音不刺耳,卻剛好讓兩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