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被他折騰出一頭汗來:“你最好別這麼緊張,乖。”
葉祺當然也知道怎樣延遲爆發那一刻的來臨,微恙的身體狀況微妙得很,酸軟無力,卻很適合放鬆再放鬆。反正也病了,放棄對自己的掌控是再順利不過的事情,葉祺深呼吸了幾次,方才的急躁都沉了下去,快意如泥牛入海,在最深處隱隱地翻湧起來。
陳揚卻沒他這麼輕鬆,一心隻怕他太傷神,又想讓他舒服地發泄出來,不由指尖的動作就刁鑽了幾分,輕觸直接變成了刮搔和按揉。
葉祺被弄得腰軟腿也軟,貼著陳揚的耳朵反複哀求:“嗯,快……唔,不要那裏……”
陳揚任他死死攀住,一麵搖頭一麵想笑,最終卻隻是沉默著加快了頻率,逼著葉祺先一步解決了問題。
而後,葉祺就順著他的腿滑了下去,分開他的膝蓋,自己靠著他坐在地毯上,張口把他含了進去。
陳揚想說不用你辛苦了,你快去床上歇著吧,但顯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讓他為所欲為,就是陳揚所能給出的最大縱容。作者有話要說:我上次說的意思是番外十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番外,可我沒說番外十已經結束了。另,由於很多人說番外沒收錄在紙質版裏是個遺憾,番外十結束後我會專門開一個番外集的定製印刷。裏麵的內容就是番外一到番外十,還包括一個網上不準備放的特別篇,專門送給破費買了它的讀者們。注意啊其實前幾個番外在之前的定製裏已經有了,購買需謹慎。現在jj的政策是滿了十本就能開印了,靠你們了……具體什麼時候開我會再通知,總之肯定是番外十結束以後了。
最近辦公室裏氣壓低得要命,連朱副總都被頂頭上司的臉色弄得成天沒精神,更別提仰仗著上麵人吃飯的一幹雇員了。陳總在近半個月的時間裏一直蹙著眉,朱副總並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回家去又不敢說,怕自家懷著第二個孩子愈發女王派頭十足的朱夫人說他“唯唯諾諾,婦人做派”,隻能趁著遞交文件的時候多斜斜眼,努力揣摩著。
“你……對,就是你,先別出去。”說來可憐,朱副總兢兢業業也很長時間了,竟然還得不到被老板叫個全名的待遇。
其實私下他和陳總也有能一起陪客戶吃頓飯的交情,但除此之外,他也就跟玻璃幕牆外的職員們一樣,對他一無所知了。這位上司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持著一點淡淡的距離感,稍微笑一笑就會緊跟著更加肅然
——仿佛笑容是什麼奢侈品,他非要留到眾人不知道的地方去揮霍。
陳總那一聲吩咐鎮住了兩個人,一個是朱副總,一個是今年新招進來的營銷部門經理助理。小夥子當真嚇得頭都不敢回,後來發現叫的不是自己,一眨眼就跑得人影都沒了,生生留下朱副總一個人麵對一臉陰沉的大bss。
“你下午……”朱副總又聽到一個字,趕緊抬起頭來,拿出最誠懇的表情望著老板,誰知接下來的話卻是“一點就可以下班了,然後跟我去一趟中藥店。”
朱副總把自己的疑惑狠狠捏死:“您看靜安寺那邊可以麼,那是老字號了,離您家裏也近。我馬上通知司機準備一下,跟他說下午您要用車……”
“不用了。私事,我開自己的車就行了。”
聖意已決,朱副總安排好所有工作,提心吊膽地跟著老板提前下班了。中藥調理這年頭已經不是主流,除了老主顧,新麵孔是極少出現在藥店裏的。朱副總一心還在琢磨自己到底是被叫來幫什麼忙的,先頭貌似在精挑細選的男人就甩了一句話給他:“喂,你看這久咳不止應該買點什麼?”
最先蹦出來的回答其實是“我沒聽您咳嗽啊”,幸而朱副總年歲沒白長,硬咽下去之後猛地反應過來:從這句話往後,就是老板的家事了。陳揚懶得回頭看他跟上來沒有,他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走到一排貨架轉彎的地方去了。
作為一個常年工作在天神似的人物身邊,卻始終沒有聽聞過其家庭生活的青年八卦男,朱副總一下子從心底竄出興奮感來,忽然步履輕快地追上去,殷勤道:“冰糖雪梨試過了沒有?那個是人人都說管用的……”
“試過了,川貝枇杷膏也吃了五瓶了,都沒用。”
“那……”朱副總噎了一下,想想還是問了:“那您怎麼想起問我?”
陳揚愈發眉頭緊鎖:“我記得你前段時間咳得驚天動地,後來不是吃中藥吃好了麼。”
“哦哦哦,那方子就在我手機裏,我現在就去抓。您要不先回車裏等著?我一會兒就辦好……”
陳揚不知第幾次打斷他,仍舊是不耐煩的樣子:“你去辦,我就在這兒等。”
……
朱先生在朱太太的影響下,對中藥店裏的半成品和成品補方都小有研究。陳總在他推薦的時候一言不發,但後來還是買了不少,結果車都開到自家樓下了,突然想起有兩盅十全大補膏忘在人家店裏了。
陳揚的意思當然是讓朱先生趕緊回家,自己再回去拿一趟。誰知一向對他的決定毫無意義的學弟突然眼巴巴地看著他:“……學長,你就讓我先幫你送上去吧。你這戒指都戴了好幾年了,我連人家一麵都沒見過啊我,我可是你最忠心耿耿的……”
陳揚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眼裏有點陰晴不定的意思:“你是說,你想去我家做客?”
朱副總鼓足勇氣,堅持立場:“我,我的意思其實是……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上去一次。”
車裏沉默了長達一分鍾。
就在快要嚇破膽的朱先生準備放棄的時候,陳揚突然動了一下手指,開了尊口,一字一頓地:“狐,狸。”
沒等小豬先生反應過來,車內自動通話係統的電子音就冒出來了,同樣嚴肅認真的音調:“收到。呼叫,狐狸。”
朱先生驚訝極了。在他的印象中,陳揚從來不是一個會用昵稱或者綽號去稱呼別人的人。即使公司裏連剛進來的小朋友都敢笑著叫他一聲“小豬副總”,陳揚還是寧可叫他“朱副總”,或者“喂”。
可讓他更驚訝的,畢竟還在後麵。
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裏頭含著說不出的慵然,讓人一下就聯想到一團毛球,從心底不受控製地暖起來。
——你怎麼還不回來,我餓了。
小豬副總第一時間就聽出那是誰了,為了掩飾難以置信,他隻好死盯著自己的膝蓋,看西褲上深灰色的條紋。
——我忘了幾件買好的東西,現在回店裏拿。我讓小豬把別的先送上來,你留他喝下午茶吧。
陳揚的話音落下,那頭跟著停滯了片刻,但很快也就恢複了正常。
——知道了,你讓他上來吧。
小豬先生在努力克製自己情緒的過程中,偷瞄了一眼老板的臉,不想居然看到這些天來的、唯一一抹笑意。
——我會帶茶點回來,你給他喝紅茶就可以了。那一會兒見〒非▽凡〒。
葉祺在樓上發出一聲尚且帶著鼻音的“嗯”,小豬又是一下心驚肉跳,以至於拎著東西上電梯的時候還止不住心跳。
這世界瘋了,肯定的。陳總笑了,葉學長發出那種暖得發燙的聲音……
而且他們兩個,還是一對。
葉祺看得出來還在病中,近來與鼻塞、咳嗽和低燒的拉鋸戰消耗了他的精神,讓他眼底有些發青。開門之前,他已經從床上爬起來,穿了幹淨的居家服,拿了專用的茶壺煮起紅茶來了。
“隨意坐吧。”葉祺平靜地招呼他,聽上去完全就是每隔幾個月會跟他見上一麵的那個葉學長。小豬先生飽受驚嚇的心得到了一點點安慰,低聲道謝以後坐在了沙發一角,結果被氣勢洶洶前來捍衛領地的一條大得離譜的狗一口咬住了褲腳。
再定睛一看,那根本就是一條十足警用犬派頭的、成年的、健康的德牧,一雙小眼睛亮得過分,咬合有力,表情猙獰。
“不不不,別!別過來!”小豬先生立刻站了起來,臉色大變,幾乎成了菜綠色:“我怕狗啊葉學長!我……”
葉祺笑了,伸手一指屋角,命令道:“蠢狗,一邊兒去。”
犬不甘心地吠了兩聲,終究還是轉身跑掉了。方才還有那麼一點歡樂氣氛的客廳驟然安靜下來,誰也不說話,默默坐著,隔著朦朧的檸檬紅茶的香氣。
“小豬?”
朱先生猛地一抬頭,愣愣地應著:“啊?”
“你看上去一臉的問題。總歸要問的,如果不敢過會兒問你們總經理的話,不如現在問我。”
“……學長你會回答麼。”
“再耗下去,陳揚就要回來了。”
小豬艱難地從茶幾隔層裏標著大大ky字母的瓶子上挪開目光,然後更為艱難地張了張嘴,發出蚊子一樣的聲音:“你們,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
“從最早的時候算到現在……十幾年了。”葉祺很是客氣地回答他。
“那就……我沒什麼要問的了,真的。”
葉祺伸手給他續上紅茶:“你可想好了。”
“我們公司裏的人,其實都好奇陳總家裏的人是什麼樣子的。”小豬先生頓了一會兒,又找回了自己說話的能力:“他從來不帶過來參加公司的活動,也很少提家裏的事情。我……我算是跟他關係最近的了,連我都沒有見過。”
葉祺還是笑,隻不過稍稍多了些溫度:“你很早就見過我了。”
“雖然陳總不說,但我們都覺得……他應該過得很好。”
“哦?何以見得。”
在自己家裏,葉祺一身冰冷的氣質收斂了至少七分,還有三分隻管撐著一個架子。坐在自己的愛巢裏,握著自己的茶杯,葉祺此刻更像是一個人,而非程式化的一個形象。
小豬垂下頭,有點小小的尷尬:“前幾年進公司的那批人,大多都結婚了。戀愛的時候都很興奮,其實婚後也就那樣,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有陳總一個人……不管得意了還是失意了,第一個動作都是去摸戒指。我們看在眼裏,所以心裏都清楚的。”
這下倒是葉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原本以為,陳總是隻有你一個朋友,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我就是……一下子知道了有點反應不過來,學長你別介意啊。”
就像是專門來回答他似的,門鎖哢嗒一響,陳揚推門而入。葉祺條件反射地起身迎上去,走得近了反而猶豫了,礙著外人在場,不知該不該按平時的習慣完成下一個動作。
這回倒是相對保守些的陳揚維護了生活的常態,偏過頭吻一吻他的側臉,低聲問:“還發燒嗎?”
“可能還有點熱度吧。”葉祺接過重乳酪蛋糕的盒子,順便捏捏陳揚的手。
小豬先生還是擺脫不了那種拘謹,竟然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遇,沒能親眼目睹他一直想要八卦的這一幕。作者有話要說:現在有了一個新方案,是正文單獨出一本定製,沒有番外,另外所有番外集結出版。這樣開了兩個定製印刷之後,想一起買的可以一起買,買過以前的定製的可以選擇單買番外集,也基本不存在神馬公平不公平的問題了。10本就可以開印,有意向的麻煩留個言吧,我也好了解一下大家的意見。
待客總共用了一個多小時,陳揚最後站起來想送小豬,對方連聲推辭,說是葉學長需要照顧,中藥最好晚上就吃起來,陳揚也就不再堅持。
門一關,背後的“狐狸”就撲上來,從後麵緊緊抱住他:“為什麼讓他到我的窩裏來?”
“我去給你買藥,用的還是人家上次生病的方子,讓他上來坐坐也是應該的。”陳揚沒有回頭,腦海裏浮現夢裏的情景,一隻雪白的大尾狐坐在地上,碩大的尾巴敲著地麵,一臉帶著狡黠的嚴肅:“我也需要一個知情人在公司裏,省得累……”
葉祺開始舔他的耳朵:“你說我都病了這麼久了,為什麼你就沒被傳染呢?”
陳揚心知躲也躲不過去,隻能頓在那兒,忍受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脊柱的酥麻感:“我怎麼也得等你先好了再生病吧,不然到底誰照顧誰呢,嗯?”
葉祺用力環著他的腰,不做聲,過了一會兒又啃他的肩。
“我想咬你。”
陳揚握住自己腰間的手,撫摸他的手背,然後扣住手指:“咬哪裏?”
“哪裏都想咬,特別是……”葉祺用門牙磨著陳揚的脖子,手上的動作已經不規矩了,引著陳揚一起往他胯骨以下摸。
結果陳揚吸了口氣,猛地轉過身來攬住他勁瘦的後腰,抬手捏住脖頸:“你說,你又怎麼了?你又在家裏亂翻亂找了是不是?你發現什麼了?”
“我……”
“你給我說清楚了,別自個兒暗地裏下琢磨。就算你樂意,我可不樂意。”陳揚象征性地掐著他的氣管,凶巴巴地。
“我看到一張小票,你買了個軟牛皮的女式單肩包。”
“那是送我嫂子的。陳飛前幾天打電話說今年要給她過生日,辦個酒宴什麼的。”
“狐狸”眨眨眼,看樣子接受了這個說法,於是掙開了陳揚虛張聲勢的鉗製,湊上前去親親他的嘴角。
並不確定他想要做什麼,陳揚轉而緩緩摩挲著他的後頸,目光凝滯在他臉上。葉祺看似非常享受地眯起眼睛,然後就偏著頭靠近了,安靜地吻住陳揚。
貼合,試探,探入。葉祺沒有弄出一絲一毫的聲響,動作極其溫柔。而這樣做的成果,就是難以言喻的、被撫慰的感覺像靜脈注射一樣,一點一滴地滲入陳揚血管,傳達著沉甸甸的暖意。
有很多話,說出口還不如默默地表達。比如我又窺探你了,我很抱歉。我又任性了,謝謝你包容我。
親完別人,葉祺就垂下了眼瞼,這是他在等著陳揚來對他做些什麼的時候的慣常表現。陳揚知道自己可以選擇擁抱他,跟他接吻,或者把他牽到臥室裏去。葉祺是溫順的好情人,一旦相信在一起的日子可以長久,就會毫不吝嗇地拿出無窮無盡的體貼來,任君揉捏。
陳揚略微低了頭,抵著葉祺的前額,手上仍在耐心地撫摸他:“你去床上躺著,我得給你熬藥、做飯,過會兒再來陪你。”
“我想要你現在就陪著我。”蠻不講理的口氣,故意擺出來的可憐兮兮的表情,葉祺大概是根本不記得自己還可以是什麼葉老師了。這麼一雙浸著水光的眸子緊盯著每每這個時候都抵抗力欠佳的陳揚,其實就是等著他妥協。
果然,陳揚雖然笑著搖頭,但還是摟著他去了床上。葉祺說的“陪他”是有特殊含義的,就是要陳揚跟他一起什麼都不穿,在被子裏懶懶地躺著。最近他病著,就一直是陳揚貢獻出肩膀讓他枕著,兩個人擠作一團,輕易就消耗掉大半個下午的時間。
這也不是他們貪睡,隻是葉祺每到夜裏就咳得厲害,輾轉反側,坐臥難安,搞得他們誰也睡不了。午後慵懶,葉祺或許還能蜷在陳揚懷裏睡一會兒,眉眼間疲態深重,有時候陳揚都不忍心叫醒他。
中醫那一套說夜裏肺部集中排毒,所以患者會咳得難以入睡的說法,陳揚本來是不怎麼願意相信的。但這一回葉祺斷斷續續、時重時輕的咳嗽讓他不得不信了,並且變本加厲到了要去藥房抓藥的地步。
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以任性地逞強。但偏有那麼一個家夥是你的心頭肉,見不得他受委屈,更受不了他一直病著。一切標準到了他這裏都要打折扣,什麼冷硬心腸都成了一灘春水,他一咳起來就跟著心裏發顫。
陳揚歎了口氣,摟著懷裏額頭微燙的人,輕輕拍著他的背:“剛才睡著了沒有?還是又咳醒了?”
葉祺好像非常難受地哼唧了幾聲,意欲更深地藏到被子裏去,誰知下一秒又咳起來,咳得渾身都在抖。
大概是體察到了陳揚的擔憂,生病的人很快就反過來安慰起他來:“沒,咳咳,沒關係的。咳嗽又……咳咳咳,不會有什麼大事……再,再養一陣子……咳咳,肯定就好了。”
“別說了,當心嗆著。”
這一陣熬過去,葉祺又隻能百無聊賴地安歇了。陳揚心疼他病成這樣,一直細細地吻著他的額頭,聊表同情。可過了一會兒,葉祺就扭動著掙開了他,一串濕漉漉的親吻從他頸窩裏一路蔓延下去,待陳揚回過神來,他已經吻到肚臍以下去了。
“別別別,你這咳嗽可沒個準,你萬一咬了我可怎麼辦……”
葉祺抬起頭來,相當誠懇地:“可是隔了太長時間,我怕你出軌呢。”
“我能出什麼軌……”陳揚眼睜睜看著他一下一下地吻著自己,還要舔一舔咬一咬之類的,防禦係統就像徹底崩潰了一樣,腰部癱軟不說,似乎連腳背都難耐地弓起來了。
“誰知道外麵有沒有人喜歡你啊……”葉祺蠻不講理地咕噥著,突然用力在他大腿內側吮吸起來,不一會兒就製造出一片紅印子。
耍賴這一招用過了,葉祺很快又想出新花頭。他把陳揚的腿拉開,拽著他坐起來,強迫他看著自己怎麼擺弄那個莫名其妙被懷疑要出軌的無辜事物。
“我數過了,你從店裏帶回來九個紙袋子。你現在告訴我都是些什麼吧。”
陳揚先是臉紅,緊接著耳朵也紅了:“羅漢果。”
“嗯,羅漢果。”葉祺握著他的脖子,非要看著他有些潮濕的窘迫神情。
“魚腥草……”
“……”葉祺煽情地含住他的耳垂。
“嗯……白茅根……”
“很好。”舌尖描繪著耳廓的線條,然後緩慢地伸進去,勾得陳揚不得不顫抖起來。
“紫蘇梗……桑白皮……”
“急什麼,慢慢說就是了。”葉祺在他耳邊啞聲笑著,愈發囂張地褻玩那隻通紅的耳朵。
陳揚忍無可忍,一下子撥開他不緊不慢的手,自己下手把兩個人握在一起,陡然加快了頻率。葉祺為了捉弄他,其實自己一直強忍著,這會兒自然是如釋重負,親親熱熱地貼了過來,十分坦率地表示自己被弄得很舒服。
“還有百合、野菊花、板藍根、甘草……”陳揚喘息著完成了葉祺的指令,剛說完就被猛地堵住嘴唇,葉祺迫不及待地向他索要著屏住呼吸的深吻。
兩個人相互糾纏,像兩隻獸一般舔舐彼此,齧咬著對方的脖頸和肩頭,總算是緩解了同床共枕卻不得親近的相思之情。
而這樣做的惡果,就是葉祺的呼吸狀況急轉直下,麵紅耳赤地拚命咳嗽。即使喝了陳揚按方子煎的湯藥,夜裏也還是折騰到一點多才稍微舒服一點點。
“你為什麼非要做呢。”陳揚低頭看著這個光裸的、咳得嗓子都啞了的家夥,忽然責備起人家的體貼來:“你還真以為我要出軌不成,你放著我不管,過幾天補給我不是一樣的麼。”
葉祺從被子裏露出一隻眼睛:“咳咳咳,不,不一樣。”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那就什麼都,咳咳……別說了。”
陳揚本人在這句話之後,確實沉默下去,隻是和緩地撫摸著葉祺的背脊,等待他的呼吸變得穩定綿長。可在意識無法控製的那個空間裏,羊卻一點也不安靜了。
“別叫得這麼可憐行不行……”葉祺很是無措地抱著那隻長了角的腦袋,幾乎想把它的嘴捏上:“喂……你沒什麼對不起我啊……”
“咩——咩——”
“你這是裝可憐嗎?還是你想討好我?”
“……咩。”
“還真是討好我啊……真的不用啊,是我自己特別饑渴,所以才非要做的,你懂了麼。”
“咩咩——咩——”
“好了好了,你不是說你愛我麼……”
小公羊突然不叫喚了,乖乖地點頭。
“那就足夠了。”
於是一切都沉寂下來,陳揚的手徹夜停留在葉祺背上,時刻都預備著要安撫他。
那是一個極其溫柔的,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的動作。
七月下旬,葉祺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來收拾去北京旅遊的行李。為了給陳揚消除心理陰影,他很認真地告訴他,十多年前自己是如何預算這場早該發生的旅行的。陳揚也分派了本該自己完成的工作,拿著一罐冰啤,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聽他一句一句地講。
狐狸拖著它的大尾巴,快樂地在房子裏來來往往,追逐著過去失落的夢想,陳揚看在眼裏隻覺得感慨萬千。幸好沒有錯過,幸好最終還是得到了,所以才能把缺憾的都盡量補給他。就在出發的前夜,葉祺終於合上了拉杆箱的拉鏈,笑容滿麵地撲向陳揚。
“都收拾好了!我們明天吃過早飯就可以直接出門了!”
陳揚穩穩地接住他,一時起了童心,伸手去摸他的狐狸尾巴藏好了沒有。
“今天不行,先欠著好不好?”葉祺以為他是求歡的意思,抱歉地親吻他的嘴唇。
陳揚笑著碰碰他的臉,葉祺就順勢抓住他的手。任何一個成年男性都應當會把愛侶的手送到唇邊吻一吻,可葉祺的動作卻是送到嘴裏去咬。門牙卡進皮肉,一點輕微的痛感倒是讓陳揚無奈地笑起來,一把攬住他摁進懷裏:“別亂咬……年糕都不像你這樣了。”
葉祺仍舊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晚上煮米線的時候放了不下十種輔料,招得家裏的狗狂吠不止,垂涎欲滴。他興衝衝地表示要喂陳揚吃,結果一碗東西從燙的吃成溫的,好不容易才再變涼之前被解決掉了。
對於他這種單純的、小孩子似的、純粹因為有人要帶他出去玩而產生的喜悅,陳揚聽之任之。夜裏他回吻了笑眯眯纏上來的葉祺,耐心地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然後自己才閉上了眼睛。
他以為葉祺早就睡著了的時候,身側卻傳來了歎息似的聲音:“陳揚,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也不會說不想看見我了麼……你真的願意陪我去北京玩兒麼……”
陳揚知道,這一刻,他問的是十幾年前的那個陳揚……那個因為年輕而不知輕重的混賬東西。
“你知道麼,那個時候我是想讓你跟我一直在一起的……我還買了戒指,想跟你私定終生呢。”
“是麼……”陳揚拉過他的左手,撫摸現在那枚簡單的白金戒指:“那後來戒指放哪兒去了?”
葉祺轉過身來,低頭藏進他懷裏:“扔進泰晤士河了。”
“你這笨狐狸……”房間裏隻有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此起彼伏,纏綿交疊,陳揚沉默了半晌,最後也隻是歎了一聲而已。
不過很快地,一整天都很高興的大尾狐又抱著他搖晃起來,活像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不要想那一對了,你就好好戴著現在這個吧。我早早就看中了這個款式,還去店裏看過好幾次,當時是想等一個好時機再買的,不過後來……”
後來他的同事痛失未婚妻,他胡思亂想了,所以匆匆拿著戒指跑去找陳揚,要來一個永不離棄的諾言。
陳揚笑著撥弄他沒有完全吹幹的發梢,順手揉揉他滿頭柔軟的毛發:“那家店最近出了新的袖扣和領帶夾,我預定了兩套,等我們從北京回來應該就能去店裏拿了。到時候一起去吧……”
悲傷的話題被岔開了,葉祺也不追究,點了兩下頭就再也不動,貢獻出一身好皮肉隨便陳揚摸來摸去。
皮膚像是學會了自己思考,總是能夠準確地辨別觸撫的含義。有的時候,陳揚的手指在說“我想跟你上床”;還有的時候,它們隻是在靜默中與葉祺溫存。那是無關獸欲的,被愛的證據。
次日,葉祺破天荒起得比陳揚早。後者循著食物的香氣找到客廳裏,正看見他背對自己,動作輕快地擺放著喝果汁的杯子。乘著那麼一點點沒睡足的恍惚,陳揚還是覺得他身後搖著一條大尾巴,並且隨時有可能回頭衝著自己“嗷嗚”一聲。
關於搖尾巴的幻想一直持續到了火車站。早就約好要同去的林逸清夫婦沒讓他們等得太久,一人抱著一個兒子遠遠地就朝著這個方向招手了。葉祺上前去接過何嘉玥手裏的那個,一時叫不出孩子的名字,結果還多虧了孩子自己機靈,嫩生生地說“葉叔叔,我是家延”。緊接著,葉祺搬出了那種隻屬於長輩對晚輩的笑意,陳揚這才覺得他收起了尾巴,不再招搖過市了。
相對於葉祺抱孩子的謹慎,林逸清簡直是把懷裏那玩意揉成一團隨便拎著的。煙灰色的小羽絨服整個扭動著,半天才掙出一張跟林家延一模一樣的臉,喘著氣小聲叫人:“陳叔叔好,葉叔叔好。”
林家棟這小子一貫頑劣得讓人頭疼,陳揚對他難得的有禮貌感到詫異,剛想表揚他一句,一個灰不溜秋的東西就從孩子手裏丟了出來。一聲悶響,正中林家延的後腦勺。
林家延也是奇葩,三歲不到的孩子竟已學得一聲不吭。隻見他自己反手慢慢地翻著帽子,很耐心地找出了那個小石子,隨後毫不猶豫地甩手一扔,擊中了孿生哥哥的額頭。
反擊來得又快又準,林家棟愣了一會兒,撇撇嘴準備哭鬧。其餘三個大人都一臉無奈地看著這對從不安生的冤家,隻有葉祺搶在他嚎哭之前開了口:“閉嘴。敢哭就扔掉你。”
林家棟又是一愣,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欺負家延已經成了習慣,欺負完了自己先哭,讓大人不好怎麼罵他也成了習慣。沒想到這兒還有個更厲害的角色,一句話就能把他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