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樅被陳叔拽著,從後院的邊門出去,又七歪八扭繞了幾個胡同,最後來到一條小岔路口。白若溪正站在那裏看著馬兒低頭啃樹皮,他聞聲回頭,臉上微微露出釋然的笑來。
單樅見馬背上是來時的行李,白若溪一身勁裝配上長劍,全然恢複了當年行走江湖的裝束,他不禁疑惑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和你二伯能幫你的也就隻有這些了。”陳叔道,“出城沿路關卡我都安排好了。”
“陳叔您這是……”單樅睜大了眼睛,心裏很是不安。
陳叔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這個孩子的性子定是和你爹一樣,但是眼下局勢大亂,若是你爹也不會希望自己兒子丟了小命給別人墊背去。”頓了頓,又道,“以前的事情,過去的都過去了,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別平白給心裏添堵。”
還不等單樅說話,陳叔的目光轉向白若溪,道:“我年輕時跑江湖以來,道上的話幾分真幾分假還是清楚的,你是個心眼實在的孩子,本事也不錯。聽我一言,功名利祿皆是虛的,回去好好過日子方是好的。”
白若溪抱拳道:“多謝前輩關照。”兩人相視頷首,顯然之前已經切磋過幾招,老少一來一去,倒也頗有惺惺相惜的意思在。
單樅明白了過來,道:“多謝陳叔,也多謝二伯關照,還望兩位保重。”
陳叔臉上泛起苦笑,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他想是也安心了。”
這句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單樅正糊塗著,陳叔伸手輕輕推了他一把道:“快走吧,後麵的路就要靠自己了。”
話不言多,兩人作揖與陳叔道別,單樅猛然想起什麼,轉身從馬上的包裹裏翻了翻,摸出一枚玉佩,遞給陳叔道:“這個是父親留下的,現在放在我這裏也沒什麼用處,還請您物歸原主。”
陳叔接過玉佩,看到上麵的“煦”字,微微一愣,隨後頷首:“路上小心。”
兩人方才上馬,白若溪手上拿著陳叔交予的門關牌子,哪怕在全城戒嚴的時候也能自如出入。馬兒揚了揚脖子,蹄下生風,幾個小跑就消失在了胡同盡頭。
眼下正值時局動亂之時,加上朝中不少石係人馬紛紛下獄,城門的守衛加強了戒備,哪怕是挑菜進城的農戶,都得等著官兵檢查。若是憑借一己之力想出城,真是堪比登天。臨到城門口,白若溪放鬆了韁繩,不慌不忙地向城門士兵出示了門牌,士兵一見門牌,果然放了行,也沒多什麼話來。
出了城門,馬兒撒開了蹄子,兩人方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單樅道:“有些事情,越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卻越是想知道。說起來,我這人就這個壞毛病,好奇心能把自己活活憋死。”
白若溪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些。”
“話是如此。”單樅轉過頭望著郊野一望無際的山巒,低低道,“我心裏總是有不好的預感,恐怕當年我娘就是這麼死的。”
“什麼預感?”白若溪話音剛落,猛然警覺起來,手中梅花鏢如星若雨般紛紛而下去,聲調拔高,喝道,“什麼人!”
單樅心裏咯噔一下,有人埋伏?再一轉頭,不知不覺間,周圍已經冒出了五個黑衣人。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白若溪一躍而起,沉睡在劍鞘中的利劍琅然出鞘,寒光一折,逼出淩冽的殺氣來,那個曾經在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魔教護法仿佛又出現了。
這是單樅第二次見到白若溪的劍術,這次是五對一,白若溪卻沒有絲毫的弱勢,精準淩厲,連血都沒有濺到一滴,五條命就在自己麵前這麼活生生地沒了。他看著立在五人屍體中的白若溪,覺得有些陌生。